索隆為了弱者,不惜得罪海軍,被綁在演武場上受罪。
海軍的意思是不給吃喝,綁一個月,如果索隆還活著,就放了他。所以當路飛邀請他做海賊的時候,索隆斷然拒絕。
但越是拒絕,路飛越是激動,哪怕知道索隆是海賊獵人,依舊認為索隆就是他理想中的夥伴,絕對絕對要讓索隆上船,雖然現在路飛根本沒船。
索隆要忍耐一個月,不吃不喝,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當然海軍是不會遵守約定的,就算索隆真的撐過一個月,也必死無疑。
“是不是和和之國的事情有些類似?”杜蘭表示索隆這種把命運放在敵人手裡的風格和御田一模一樣。
“畢竟他們都是和之國的血統。”迪妮莎表示索隆的奶奶也是和之國的人,雖然脫離了和之國,但建立的霜月村也是和之國的風格,教育模式肯定一如既往。
索隆是不吃不喝一個月,御田是在油鍋裡跳一個小時。同時他們的對手都沒準備守約,不管他們是不是能撐過去,都得死。
這就是和之國的風格,別人不理解也沒辦法。
說是死板也好,說是不給別人添麻煩也好,總之就是一種不講客觀,每個人都只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後就希望全世界配合自己的一種心態。
喜歡王陽明的心學,講究的就是自己做好自己,其他的不管。反正自己已經做了,就算事情發展不盡如人意,也和自己沒關係了。
在外人看來索隆這種行為簡直不可理喻,怎麼能相信敵人?期待敵人的仁慈,這是什麼腦回路?
對敵人,不是應該底線思維麼?敵人再怎麼卑鄙無恥、不折手段都是應該的,畢竟是敵人。
“期待敵人仁慈是最可笑的,也是最愚蠢的。因為敵人也有敵人的問題,敵人有自己的內部矛盾,敵人為了轉移內部矛盾就會禍水東引。所以面對敵人,鬥爭才是主流思維。只有鬥爭,讓敵人知道轉移矛盾的代價,敵人才不敢輕易禍水東引。這就是‘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的道理。”杜蘭說道。
迪妮莎也說道:“確實如此,有時候也不是敵人太邪惡,而是敵人也有自己的困境,他們需要一個轉嫁成本的物件。如果不考慮這些,一味地認為敵人想仁慈就可以實踐仁慈,對敵人的要求就太高了。不能一味把敵人妖魔化,更不能一味地要求敵人為所欲為。敵人就是敵人,敵人有自己的內部矛盾,這些矛盾會逼著敵人對外轉嫁成本,這就必然導致敵人會用殘酷取代仁慈。”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很多,就是不出手。
“和之國的人不給別人添麻煩是常態,對他們來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並不需要真的去幫助別人。別人的事情是別人的,自己的事情是自己的,只有互相做壞事的羈絆,才能讓他們一起合作。平時的話,大家守禮就行了。禮就是階級,就是隔離,就是不越界。”杜蘭說道:“所以索隆和路飛還需要建立羈絆,還得一起大鬧海軍支部,一起被通緝,才能合作。一起做壞事的羈絆,能突破他們的禮,形成常態中的變tai。”
和之國的桃之助就是一個bian態,不只是因為他好色,更是因為他不遵守禮,經常給人添麻煩,成為另一個極端。
所謂的不給別人添麻煩,反過來說就是也不要給我添麻煩,你們遇到事情自己解決。
索隆和御田就是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只能給敵人添麻煩了。
這種心態,外人是很難理解的,但在和之國是常態,大家都這樣,只有少數變態不一樣。索隆這樣,御田也這樣,當然他們的結果不一樣。
索隆遇到了路飛,路飛肯定不能看著索隆死的,肯定得救人。
御田就倒黴了,最後死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等待救世主的價值觀,自己的能力有限,就期待外力拯救。外力來了,自己就得救了,外力不來,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忍耐就行了。
外人不理解,但和之國依靠這種忍耐有過輝煌,也是不爭的事實。
“無法成為***,就成為一個等待風浪的逐浪者,也是一種生存之道。在等待風浪的過程中,就必須極端地忍耐。造浪文明無法看懂逐浪文明的思維,無法理解逐浪文明有了資源之後為什麼不自己造浪?因為造不出來,他們無法團結不同的民族,只能相信一起做壞事的羈絆,無法相信其他人。”
杜蘭和迪妮莎都知道和之國的擰巴的生存方式,不只是他們如此,而是逐浪文明都是如此,因為他們是跟著浪頭起起伏伏的。浪頭來了,他們可以發展得很好,浪頭平息了,他們就只能嗚呼哀哉。
他們的命運不被自己主宰,不去祈求強敵的仁慈,又能如何?再說了,有時候敵人確實會仁慈。
特別是敵人想要爭奪世界霸權的時候。
敵人如果想要讓大家相信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寬大地對待所有人,包括敵人。
西岐對殷商遺民寬大處理,劉邦對雍齒寬大處理,為了穩定人心,對敵人的寬大是一種獲取信任的很好辦法。所以在一定的情況下,尋求敵人的仁慈是可行的。
但不是所有敵人都這樣的,只有敵人謀求天下,以天下為目標的時候,才會有仁慈的需求。才需要讓大家相信自己。
顯然索隆和御田的敵人都沒有仁慈的需求。索隆的敵人完全就是私仇,他的敵人不需要獲得他人的承認,就是想報復索隆。
御田的敵人是凱多,凱多的目標是為了戰爭而戰爭,也不需要獲得大家的認可,所以凱多也不會對敵人仁慈。當然對路飛除外。
所以敵人會仁慈,但只在尋求大家認可的時候,樹立一個寬厚的形象,讓大家相信這是個連敵人都能包容的仁慈之人,大家可以相信他。
其他的時候,敵人都不能相信,因為敵人有轉移矛盾的需求。一個不會反抗的人,可以讓敵人零成本地轉嫁矛盾,那為什麼不轉嫁?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顯然逐浪文明不會這麼做,他們只能被動地等待浪潮的到來。”杜蘭說道。
迪妮莎說道:“確實如此,就怕他們會錯誤地把自己的幸運當做自己的實力,產生和逐浪文明不匹配的野心。”
杜蘭心想這是必然的,因為正常人都是如此,走運了就是自己眼光好,虧本就是世界的錯。只有這樣,才能多拿利益,少盡義務。
既然是自己眼光好,和外界沒關係,那我也不用回饋社會。虧本,既然是世界的錯,那世界就應該補償我。
人和人之間都差不多,雖然制度文化不一樣,但思維邏輯的形成過程其實差不多。逐浪文明強大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忘記自己只是個弄潮兒,而不是***,就會變得自大起來。
“總之索隆等來了路飛這個浪,所以活了。而御田沒等來浪,就淹死了。”杜蘭說道:“對於和之國的文化傳統而言,等待風浪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會做的。而浪也確實會來,也確實能將他們高高捧起,這就夠了。這是他們的生存方式,是文明延續的路徑,並不完美,但可以被他們接受。”
等待救世主,等待來世,也是文明的一種生存方法。活著才有可能遇到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