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梔心裡之前因為對方貼心的舉動,而造成的那一點點的漣漪,猛然就消失不見了。
她的沉悶,讓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
祁宴雖然情商低,但是對著初梔的時候,總是很敏感的,各個方面都是。
“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他一邊說,一邊單手打著方向盤,再次把車子停在了小區的路邊。
一副不說清楚,就不走了的架勢。
初梔想對祁宴說,她不喜歡對方這樣,話都到嘴邊了,又被她給憋了回來。
她不喜歡又有什麼關係,不喜歡才是對的,只要一想起對方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對著祁宴的時候,她總是喜歡不起來,甚至是厭惡的。
祁宴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梔梔,到底為什麼不開心。”
深知對方是什麼脾氣,初梔微微蹙了蹙眉,開口隨意應付著對方。
“沒有,我只是被你嚇到了。”
祁宴點了點頭,“行,以後不會再當著你的面這樣了。”
對方再次發動了汽車,初梔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雖然,一路上她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
但是,好訊息是,爺爺終於醒了,之前那些不好的情緒,都隨著這個巨大的好訊息,徹底消失不見了。
以前爺爺的身體一直都是很好的,前兩年做了一個大手術,耗盡了大半的氣血,從那以後,身體就大不如從前了。
如今又遭了這麼一遭,不知道又要耗去多少心血。
初梔著急去看爺爺,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祁宴緊張的情緒。
他藉口去上廁所的功夫,站在小小的隔間裡面,拿著自己的手機開啟百度搜尋,第一次見女方長輩應該怎麼表現自己。
一通搜尋下來,心裡更慌了。
別的不說,他剛從邊境線馬不停蹄的回來,頭髮亂糟糟的,衣服就更不用提了,更何況還有禮盒什麼的都沒有買呢。
他慌得一批,匆忙給初梔發了一條簡訊之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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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初梔紅著眼眶,哽咽著喊人。
明明之前都那麼堅強的,但是隻要一面對爺爺的時候,她就像是永遠長不大的、需要好好疼愛的小孩子。
爺爺已經恢復了意識,但是到底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從前,突遭橫難,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旁邊的護工見狀,連忙按動按鈕,把病床微微上升了一些。
爺爺艱難的抬起手,用自己佈滿皺紋,粗劣的手替初梔拭去了臉頰上的瑩瑩淚珠。
“別哭,小梔子不哭。”
初梔聽聞爺爺的話之後,瞬間哭的更兇了,‘小梔子’這個稱呼從小伴隨著初梔長大。
但是長大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自己的爺爺這麼喊自己了。
爺爺微微嘆息了一聲,“小梔子不哭,爺爺好好的呢。”
初梔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甕聲甕氣的說:“嗯,我知道的爺爺。”
爺爺這才半坐在病床上,眼珠子四處掃視了一下,心尖也一下子揪了起來。
“初梔,你又借錢了嗎?”爺爺壓抑著痛苦問道。
上次他生病的時候,家裡幾個孩子沒有一個願意出錢的,初梔大學還沒畢業,就揹負了幾十萬的債了。
初梔愣了一下神,隨後搖了搖頭,她已經長大了,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學會報喜不報憂了。
“沒有,是...是我男朋友幫的忙。”
爺爺剛想說話,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三個姑姑,和一群七大姑八大姨都湧了進來。
大姑眼珠子先是滴溜溜的轉了轉之後,這才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呀,你們是不知道,初梔在京都找了個特別有錢的男朋友呢。”
“就連我爸住的醫院,都是.......”
她像一隻聒噪的烏鴉一般,呱呱呱個不停,吵得初梔不堪其擾。
這次來的親戚有很多,是大姑特意喊來的,都是他們老家本家的兄弟姐妹們。
她把人喊過來的目的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想利用輿論把自己該出的錢賴過去罷了。
在她看來,初梔既然找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這錢就應該對方出,這麼小氣幹什麼。
她帶來的這群三姑六婆一點也沒讓初梔失望,對於小山村來說,一人發家,全家沾光。
無論這個家是怎麼發起來的,都是這樣的,恨不得趴在你的身上,吸乾你的骨髓。
但是,他們又很矛盾,既想佔便宜,卻又忍不住掂起酸來。
就是那種很典型的,嫌你窮,又怕你富的心態。
“男朋友,不是四五十歲,挺著啤酒肚的那種吧。”一個婆姨撅著嘴,嘀嘀咕咕著。
她很會把控自己的聲量,明明聲音不小,被大家看過去的時候,卻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做出一副被抓包的尷尬模樣。
爺爺剛醒,初梔可沒這麼好脾氣,她冷著一張臉,厲聲說道:“爺爺剛醒,你們有什麼事情出去說,再吵的話,我就直接喊保安把你們趕出去。”
“嘿,你看看,榜上大款了,就是不一樣,跟長輩說話都敢這麼橫了。”之前拐彎抹角擠兌初梔的婆姨又開口了。
“就是,一點小輩的樣子都沒有。”
初梔一眼,就知道今天不來點硬的是不行了,為了爺爺能夠好好的休息,初梔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恰巧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爺爺的怒吼聲:“滾!你們都給我滾。”
大姑是最激動的,她高聲說道:“爸,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們可走了,你這邊就別喊我們了,反正有初梔的嘛。”
大姑巴不得立馬滾蛋,再也不來了,好把醫藥費都給賴過去。
七大姑八大姨又開始喋喋不休了,“你怎麼說話呢,不是前些年,你挨家挨戶求我們借錢的時候了。”
“現在初梔榜上大款了,就是不一樣,老的老,小的小,都有底氣了。”
一群人張口閉口就是初梔傍大款,爺爺被氣的險些喘不過氣來,初梔站在病床邊,一邊給醫院的保安處打電話,一邊拍著爺爺的後背,替他順著氣。
祁宴就是這個時候推門走進來的,初梔看到他之後,嘴角忍不住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首先,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助理,每個人的手裡都拎著一些價格昂貴的保健品。
最重要的是祁宴,剛剛那個頭髮刺稜著,穿著背心的壯漢,瞬間搖身一變,變成了妥妥的西裝暴徒。
可能是因為買的匆忙,衣服不是那麼的合身,胸肌把白色的襯衣高高的撐了起來,背肌那裡也是緊繃繃的。
這麼熱的天氣,他穿著正裝三件套,原本有些短的頭髮,最近一個月也徹底長回來了,此刻被他向後梳了起來。
一米九多的西裝暴徒,一臉忐忑的,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了過來。
“爺,爺爺,我,我,我來看您了。”
初梔:“……”
得,還是個結結巴巴的西裝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