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棶盯著畫報看了好半天。
陳禎和魏楊跟在她身後也停了下來，順著魏棶的目光看過去。
陳禎率先開口：“我怎麼覺著這狗有點眼熟？”
魏楊眯著眼睛象徵性地摸了摸下巴：“……像你哥。”
陳禎歪頭看著她笑了笑，“陳禕頔？確實有點像。”
魏棶緩慢地轉過身，視線依次落在他們臉上，一字一頓格外認真，“只能我欺負他，你們倆對他放尊重點，別一口一個‘你哥’，‘陳禕頔’這樣叫，懂麼？”
陳禎瘋狂點頭：“嗯嗯嗯，知道了。”
魏棶也很心虛：“哦。”
略微尷尬的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魏棶身邊，拉著她往寵物店裡走，三人穿過滿店狗吠貓叫的吵鬧，突然竄出來一隻白色小狗貼著魏棶的腿搖尾巴。
人都說狗狗黏人，跟養小孩兒似的，有時候這種跨物種的親子互動也能避免人的情緒焦慮。
魏棶難得露出溫柔神色，蹲下扔了個小球，小狗追著球從滑梯口衝了出去，小球咕嚕嚕往下滾，它也順著滑梯來回跑了趟圈兒，叼回來一個魏棶就丟出另一個，精力旺盛的薩摩耶便又樂此不疲地追了出去。
傻乎乎的，確實很像她男朋友……
“姐，爸不讓我養寵物，你馬上就畢業了，你養一隻吧！”魏楊抱著一隻貓愛不釋手，“你看它好乖。”
陳禎摸著魏楊懷裡那隻小貓的頭，勸說道：“陳…咳咳，我哥好像不喜歡貓。”
魏楊反駁：“是我們家養，關你哥……關姐夫什麼事？”
“要不養只狗？我看門口那張海報上的狗就不錯。”
魏楊：“你哥他……不是，姐夫為什麼不喜歡貓？”
兩人都因為一時改不過來稱呼而有些結巴，聽得魏棶是一陣無聲地扶額揉眉心。
陳禎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我哪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反正我貓狗都能接受，以後你想養什麼我都依著你。”
狗狗黏人，貓咪傲嬌，以陳禕頔那種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性子，要他去伺候貓主子是想都別想的，還是養狗適合些。
“姐，你喜歡貓還是狗？”
魏棶‘嗯？’一聲，停頓幾秒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談不上喜不喜歡，但如果非要選的話，我選狗。”
“為什麼？貓咪多可愛啊！”
“可愛是可愛，但它也很傲嬌，我可受不了陳禕頔和一隻貓每天大眼瞪小眼的，他們互相看不順眼……”
陳禎噗嗤一下笑出聲：“有畫面了。”
這一片出入的人金貴，連帶寵物血統也講究個三六等分，寵物店裡一眼望去，盡是一熘兒打理得比普通人還體面的英短布偶金毛貴賓，魏棶腳邊這隻一身純白毛色的薩摩耶在當中異常惹眼。
“姐，”魏楊眼睛倏地一亮，“這隻小薩摩耶，怎麼和外邊海報那一隻很像？”
“嗯……”魏棶把它抱在懷裡，摸著它的頭說，“但比海報上的還要”
像在回應她的誇獎，小薩摩耶眯著眼在她懷裡嗷嗷地蹭著。
“別亂動，乖一點。”魏棶神色溫柔，一下一下地摸著它蓬鬆的毛髮。
魏楊看呆了，蹲到她身邊。
陳禎在一旁看姐妹倆逗了半天小狗，沒忍住掏出手機拍了好些照片，然後很沙凋地給陳禕頔發微信：【yourwife，mywife。】
畫面裡兩人的眼神一個比一個溫柔，嘴角的笑意甜的要命。
陳禕頔很快回：【你看著點她，不許買狗。】
陳禎：【你和嫂子大四都基本不在學校住了，我看嫂子挺喜歡的，你們養一隻唄，我還能帶著楊楊上你家逗狗。】
陳禕頔發了條語音過來，陳禎點了轉換文字，長長的一大串：“你要是想給自己找不痛快，隨便你我不管，但你別扯上我媳婦兒……你看她們姐妹倆那眼神，你哥我沒那麼大度，我連狗的醋都吃。”
陳禎盯著此刻格外溫柔的魏楊看了一會兒，暗暗感嘆了一句‘有道理，要我我也吃醋’，他收起手機狀若很不經意地提起道：“我哥說他要喝烏龍奶蓋，嫂子我們去買吧。”
魏棶點點頭，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狗毛。
魏楊有些不捨地把小薩摩耶放下，追問道：“姐你真不想養一隻嗎？”
“家裡有陳禕頔鬧騰就夠了……我有心無力。”
一片喵嗚犬吠中，陳禎很自然地伸手搭在魏楊肩膀上，另隻手去推門，風鈴叮鈴響，玻璃門開了又關，店裡新亮起來的門牌燈明晃晃的。
魏棶回頭，再次捕捉到陳禎手腕處一截惹眼的兔子頭繩。
魏棶打發陳禎他們去買奶茶，自己給陳禕頔發了位置資訊後就在原地等。
陳禕頔到的時候，就見自家女朋友戴著耳機坐在路邊石墩子上，他在馬路對面冒著被學校門衛保安大爺驅趕的危險鳴了好幾聲喇叭都不見她回頭，只能下車親自過馬路逮人。
走近了，才發現她正抱著手機，介面是某廣播劇平臺。
陳禕頔也不急著叫她，抱臂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她聽起廣播劇來渾然忘我，這麼一個大活人杵在身後居然半天都沒察覺。
就這麼靜靜垂眸看了她一會兒，陳禕頔突然越過魏棶的肩頭伸手，手指在她手機螢幕上虛虛一劃，“你這是聽的第二季第八集？我記得這集好像有床——”
“啊——！！！”
驚嚇突如其來，魏棶“蹭”一下起身，陳禕頔收手不及，兩人霎時撞成一團。
然後陳禕頔碰瓷一般蹲地上起不來了。
鼻樑迎戰頭蓋骨，致命一擊。
“誰啊……”魏棶捂著腦袋。
“靠——”
陳禕頔嘶嘶直抽冷氣，他捂著鼻子，眼眶通紅，金絲邊眼鏡從一隻耳朵上掉落下來，就這麼懸空著掛在臉上。
又狼狽又可憐。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魏棶小心翼翼地幫他拿開眼鏡，驚悚地看到陳禕頔眼角掛著兩團汪汪的淚花。
她這時候也顧不得自己的腦袋疼，胡亂從口袋裡翻出紙巾，“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完全不知所措。
“誒不是，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有沒有出血？”她慌忙地用紙巾給陳禕頔擦了眼淚，伸手去掰他捂在鼻子上的手，“讓我看看你傷哪了，你別光哭啊。”
陳禕頔心說：沒哭，可是這眼淚擋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