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心舉止大方得體,深得孟政堂之心,因此態度也十分和藹:“徐姑娘出身興正園,想必在廚藝上造詣頗深,這次祭祀大典的宴會,希望你能給西峰村奪得頭籌!”
徐舒心微微躬身行禮道:“小女定會全力以赴,不負大人所託。”
“父親!宴會名單已經寫好了!”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徐舒心回身一望,但見一位俊朗青年器宇軒昂地走了進來。
孟政堂笑道:“舟兒,快來,我給你引薦一位才女。”
孟行舟注意到了徐舒心,徐舒心眼波流轉,向孟行舟微微一笑,說道:“奴家徐舒心,見過孟公子。”
孟行舟也還了一禮,孟政堂說道:“徐姑娘是你二孃的侄女,也是大戶人家出身,而且師承興正園,廚藝了得。”
孟行舟說道:“徐姑娘,久仰久仰。”
徐舒心也回禮道:“早就聽聞孟公子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所教授的弟子均在朝中為監生,小女在閨閣之內便聽聞公子大名,如今一見大慰平生,而且我見到公子後,有點兒....”
徐舒心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孟政堂有些疑惑,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疑惑?”
徐舒心抬起頭說道:“不知公子還記得十年前在躍龍澗救過一個落水的小女孩嗎?”
孟行舟被這話一問,思緒陷入了回憶中,十年前,自己八歲,在躍龍澗練功的時候忽然見到一個女孩兒墜入湖中,他箭步上前,躍入湖中將女孩兒救了起來。
那女孩兒道謝之後便被家僕尋到帶回,自此後渺無音訊,再無聯絡了。
孟行舟有些驚訝,接著笑道:“難不成你就是那個女孩兒?”
徐舒心欣喜地說道:“我認識你腰間的玉佩,果然是你!”
孟政堂開心地笑道:“原來舟兒和姑娘竟有如此緣分,真是奇妙啊,有道是有緣千里一線牽,無緣對面不相逢啊。我西峰村的祭祀大典宴會的籌辦工作偏巧落在了徐姑娘身上,這真是天意啊!我看,你們就再續前緣,徐姑娘,可有意啊?”
孟行舟有些略顯尷尬,他說道:“父親,不要開玩笑,我已有喜歡之人,就不要用這樣的話語來混淆我和徐姑娘的關係了。”
此話一出,孟政堂都覺得有些尷尬,這小子怎麼會這麼說話,徐舒心也有些尷尬,她沒有想到日思夜想之人竟然會當面跟自己說有了喜歡之人。
孟行舟向徐舒心拱手道:“徐姑娘,實在是對不住,在下頑石之資,豈敢配徐姑娘璞玉之美。”
徐舒心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小女身有不適,先告退了!”
於是徐舒心轉身離開了翠微堂。
孟政堂皺眉說道:“舟兒,你怎麼如此說話!”
孟行舟說道:“父親,孩兒不能說謊,難道如父親一般見一個愛一個嗎?”
孟政堂怒道“我知你恨我娶了小妾,因此對你二孃的孃家人心懷不滿,但這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你何故如此!”
說完後孟政堂拂袖離去,孟行舟忽然叫住了父親:“父親,你見過戰士戰死沙場,孤兒寡母的無助哭嚎嗎?你見過士兵思念妻子時的表情嗎?”
孟政堂轉過頭看向兒子,說道:“你這是何意?”
孟行舟說道:“我見過,而且印象深刻。他們都會為了自己的妻子去拼命,為了這個大晟王朝去拼命,有功之人不納妾,這是何等的高尚!糟糠之妻不下堂,這是何等的丈夫!”
接著,孟行舟拱手行禮:“兒不願納妾,惟願此生行得正坐得直,這是師父所教,亦是軍旅生涯心得。忠誠,比什麼都重要!”然後,孟行舟拿出寫好的宴會名單,留在了桌子上便轉身離開了。
孟政堂搖了搖頭,他現在倒是很後悔當初將孟行舟送到了鬼谷子那裡學習。
孟行舟剛一離開就看見徐舒心正站在自家庭院中欣賞著落雪。
“徐姑娘,你還沒回去?”孟行舟上前問道。
徐舒心轉身,眼眶有些紅紅的,孟行舟問道:“你為何哭泣?”
徐舒心搖了搖頭,說道:“孟公子又何必多問?我只是恨自己沒有早一點來找你!”
孟行舟嘆了口氣說道:“緣分天註定,我只是一介寒儒,徐姑娘自會有良緣相配的。”
徐舒心款款問道:“孟公子,我能知道你心上之人是何人嗎?”
孟行舟微微一笑,說道:“東巷村,盛果兒!”
盛果兒!又是盛果兒!徐舒心沒想到盛果兒竟然就是孟行舟的心上人,她頓覺有些頭皮發麻,氣血上湧。
“原來如此,怪不得盛姑娘會有如此發展。端的是孟公子的好助力啊!”徐舒心淡淡的話語中充滿了譏諷。
孟行舟豈能聽不出她話外之音?於是說道:“徐姑娘誤會了,這一切都是盛果兒自己的努力所得,我只是略作協助而已。”
徐舒心收拾好情緒,說道:“想必孟老爺對盛果兒不太滿意,畢竟是競爭者,孟公子對此事作何計劃?”
孟行舟說道:“此事不勞徐姑娘掛懷,行舟自有主意!”接著,孟行舟拱手告辭。
看著孟行舟離去的背影,徐舒心感到有些心有不甘。
明明是自己的正緣,為何會讓盛果兒奪去!
心中已經開始暗自較勁的徐舒心此刻更加堅定了要勝過盛果兒的信念。於是,她找來丫鬟,說道:“去通知金龍府的秦師兄,叫他將最好的食材運來!”
丫鬟點了點頭便去了。
到了宴會開始的那一天,各個村子都準備好了筵席,府臺大人此次將母親也帶來了,府臺大人的老母親一直食慾不佳,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府臺大人覺得給母親換一換鄉村野味或許能夠治療母親的食慾不佳。
聞說府臺大人的母親駕到,大家都鉚足了勁想展示一下,說實話,論實力,還得是西峰村,其他幾個村子很知趣,但也有個別村子想要露一把臉,但是他們所呈上來的菜餚府臺大人的母親都不喜歡。
孟政堂對徐舒心說道:“此次能否拔得頭籌,就得看府臺大人母親的意思了,老太太要是喜歡了,咱們村兒就能拔得頭籌,這下一年的賦稅就會有優惠了。”
徐舒心說道:“放心吧,孟大人。我會盡全力準備的。”
那邊廂,盛果兒也準備了很多食材,準備利用自己的廚藝好好展示一下,若是能夠爭取到賦稅的優惠,再加上除草機和溫室大棚,東巷村就會成名,到那時候,積累了足夠的人氣和資源,自己的各項計劃也會逐步地實施開來了,改變身份也不會再是什麼難事。
徐大人和徐翠玉也來到了宴會,看著各個村都在老太太那裡鎩羽而歸,都暗自高興,若論廚藝,徐舒心若是第二,誰人敢稱第一呢!
但是一向謹慎的徐翠玉還是吩咐屬下去勘察盛果兒的情況。
眼下就還剩下西峰村和東巷村還沒有上呈菜餚。
孟政堂起身拱手道:“啟稟大人,我村的名廚來自川北的興正園,聞說老夫人喜歡川北名菜,今日特意準備好各式菜餚,供老夫人品嚐!”
接著,孟政堂一招手,已經做好的菜餚被一一端了上來,什麼金銀湯餅,黃金鍋盔、清蒸魚、核桃酥酪、嫩炙羊肉等讓人食指大動。
眾人都在風捲殘雲般地吃著眼前的美食,但老太太還是有些索然無味,只是簡單嚐了嚐就放下了筷子。
這倒讓徐舒心有些奇怪,自己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但是為何老太太還是有些食慾不振呢?
這時,盛果兒那邊也做好了很多菜餚準備呈上。
徐翠玉暗中賄賂了侍者,吩咐他們將所呈上的菜餚全部撤掉。於是,當傳菜的侍者接到盛果兒的菜餚的時候,都紛紛倒掉了!
看著東巷村呈上來一個個空盤,所有人都驚呆了!
三道菜,全都是空盤!府臺大人面露不悅,李大叔面色慘白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果兒不會這般做的!”
孟政堂急忙起身說道:“西峰村雖然不才,但好歹老夫人嚐了幾口,東巷村有辱斯文,竟然敢當眾戲耍老夫人,該當何罪!”
不知情的盛果兒擦了擦汗走出了灶房,微笑著問道:“我做的好吃嗎?”
“大膽盛果兒!你竟敢上了空盤,你竟敢戲耍府臺大人!”孟政堂怒指盛果兒質問道。
盛果兒也是有些不理解,但是當她看到空盤的時候她一切都明瞭了。
孟行舟起身說道:“見盛果兒如此,定是做好了飯菜,在傳菜的過程中出現了紕漏,應當傳喚傳菜侍者問清楚才行!”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盛果兒身上,看她如何收場!
身旁的馬春花、周蕊和宋巧蓮都有些慌亂,急忙低聲問道:“果兒,該怎麼辦啊!”
盛果兒迅速地恢復了冷靜,心說人家要想害你,你是抓不住把柄的,與其追查和辯解,不如想辦法解決。
盛果兒之前就聽說府臺大人的母親食慾不佳,因此做了很多開胃的小菜,如今被人掉了包,食材只剩下了一袋麵粉和蔥蒜。辣椒等調料。大家都認為盛果兒此刻必輸無疑。
但是盛果兒仔細觀察過老太太的樣子後卻忽然笑道:“啟稟府臺大人,我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廚藝是可以治療疾病的!”
“大言不慚!”三老齊聲叫道。
盛果兒上前仔細看了看府臺大人的母親,又叫來小桃給老太太把脈。
“放肆!”孟政堂喝道;“豈能讓一個小孩兒把脈!”
小桃看都不看孟政堂就說道:“要不你來?!”
沈氏在一旁也急的冒出了汗。盛果兒說道:“要想知道我怎麼做的,就得先把脈!”
吃飯前先把脈,這倒是聞所未聞,府臺大人說道:“好,你若能治好,我便恕你無罪!”
盛果兒拱手道:“多謝大人!”
小桃上前把脈,過了一會兒後悄聲跟盛果兒耳語了幾句,盛果兒心想跟自己所料差不多,面有菜色,非辛辣之物不可調也!
於是盛果兒說道:“好,我這就去做,馬上就來!”
盛果兒將麵粉和好,接著將麵糰揉好,頂在頭上,拿出兩把刀,說道:“來人,將大鍋搬來!”
只見熱氣騰騰的大鍋被搬了來。
盛果兒手法如電,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飛速地刀削麵團,那麵條猶如銀龍入海,鳥雀歸林,不多時一碗刀削麵就做好了。
緊接著,盛果兒將麵條盛好,將辣椒炒熟,放在那些空盤子裡剁碎磨粉,放在麵條之上,然後撒上鹽、香油、蔥花、香菜。最後燒熱豬油,滾燙的豬油澆在麵條之上,瞬間一股奇香瀰漫開來。
盛果兒淋上一點陳醋,端上這碗油潑刀削麵,說道:“請老夫人品嚐!”
此種做法是聞所未聞,做法很像川北的菜餚,但是手法卻十分了得。
老夫人聞了聞,又嚐了嚐,而這時,盛果兒拿上一頭蒜,扒好了皮遞了過去,說道:“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老夫人,請就著蒜一起吃!”
老夫人吃麵接著吃蒜,漸漸眉頭舒展,連叫好吃,緊接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府臺大人和孟政堂都驚呆了。
徐舒心也驚呆了,沒想到自己的名菜竟然輸給了一碗普通的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