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瞪大雙眼,驚叫一聲,腿一軟直接跪在了虞錦溪的面前。
虞錦溪看著老夫人嚇軟了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隨後朝著箭射來的方向望去。
修長的身影佇立在高高的塔樓之上,她看過去時,那個身影已經扔了弓箭轉身離開。
虞錦溪目光暗了暗,垂下眼簾。
“娘!”
飛奔而來的顧啟恆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瞪圓了,扶起老夫人就朝著虞錦溪發問,“虞錦溪,你在幹什麼?”
“兒啊,這個賤人…她跟那個人想害死我呀!”
老夫人顫巍巍的指著箭射來的方向,朝著顧啟恆哭訴道,“兒啊,虞錦溪她心思歹毒,先是害承軒,又想害死我,你今天必須得好好教訓她,免得她又想害人。”
顧啟恆看了眼隔壁院牆,臉上閃過極深的忌憚,明明是滿眼的怒氣卻又活生生的忍了下去。
隔壁是宴淮的府邸,宴淮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子,顧啟恆哪敢得罪他,他想教訓虞錦溪,可再一看神色清冷的虞錦溪,腦子又瞬間清醒了。
他都氣糊塗了,虞錦溪的孃家哪怕沒落做了皇商,可靠著祖上的功勳,在宮裡也還能說得上話,他真要動手,傷了夫妻情分,後面的事就不好辦了。
顧啟恆頓了頓,轉而向虞錦溪問道:“錦溪,到底怎麼回事?”
見顧啟恆還是如前世一般能屈能伸,虞錦溪唇角微勾,曼聲道:“承軒不是我推得,你娘要打我,沒站穩自己摔了一跤,信不信由你。至於緣由,你也大可以去滿京城問問,有誰會因為一個小丫頭的話去罰當家主母?”
“老夫人要是看中那丫頭,想抬了她伺候你就明說,我不會攔著,犯不著這麼冤枉我。”
潑髒水?
她潑回去就是了,她就不信,顧啟恆要納妾,那個藏在背後還企圖做顧家正牌夫人的柳如煙會忍得住。
不出她所料,這話一出,一旁的顧承軒瞬間瞪圓了眼睛,再看顧啟恆時,眼神裡便有了質疑。
顧啟恆被顧承軒這般看著,臉色自是不大好:“你胡說什麼?我何曾有那個意思?”
對比起他來,虞錦溪卻是不急不緩:“我知道你是嫌我沒給顧家生下一男半女,你要納妾就納妾,我也認了,但今日這個婢女決不成,她冤枉自己的主子還被抬舉了起來,若是被其他婢女有樣學樣,家裡成什麼樣子了?
“這事若是傳出去,我頂多扣上個治家不嚴的帽子,可你的官聲就完了。”
老夫人大叫道,“你胡說什麼,我何時要給我兒納妾了?”
虞錦溪輕嗤了一聲,顧啟恒生生打了一個激靈,他年少中舉,如今聖眷正濃,絕不能出岔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虞錦溪,內心又奇怪又煎熬。
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伶牙俐齒了?
一旁的顧承軒眼珠一轉,撲通一聲再度跪下了,“爹,我相信娘不會害我,一定是那個丫頭別有用心,你不能不信娘。”
顧啟恆知道顧承軒落水這事成了糊塗官司。
他若憑著丫頭的話發落虞錦溪,虞錦溪肯定會咬死他和那丫頭有事,那他不死也會脫塊皮。
老夫人還想說話,卻被顧啟恆擋住了,他沒猶豫,立刻就著顧承軒的話順坡下驢,“錦溪,我剛才只是太急了,並不是真的不信你,軒兒也一個勁的說不會是你,你對他那麼好,怎麼會害他呢?”
他三言兩語企圖把這件事給遮掩過去,但虞錦溪哪裡會讓他這麼輕鬆的逃脫?
“我未曾生養過,你不信我也是應該的。”
虞錦溪道,“既如此,承軒還是你親自教養吧,我這就讓人收拾他的東西,就住在你書房旁邊的院子裡。”
顧啟恆沒承想她會這樣做,下意識的反駁,“這怎麼能行?”
顧承軒也跪到虞錦溪面前,聲音帶著哭腔,“娘,你對軒兒的教導軒兒斷不敢忘,軒兒只想跟您一塊住。”
他眼眶微紅,一臉誠懇,讓虞錦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前世要不是柳如煙自曝真面目,她到死都不會懷疑顧承軒的品性,更不會質疑他的說任何一句話。
相比顧啟恆,顧承軒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計,更叫人惡寒。
虞錦溪垂目看著他,並不接茬:“你爹學問上佳,教導你想必得心應手一些。”
這個燙手山芋,她必須儘快丟出去。
“娘,軒兒不搬……”顧承軒徒勞地重複著無意義的話語,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反駁虞錦溪。
他總不能說,自己不想和父親做學問。
心思急轉間,看門的小廝突然匆忙跑了進來。
“老,老爺,郡王府有客來訪!”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宴淮身邊的隨從青峰。
看到他,顧啟恆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先是扶起顧承軒,隨後語氣不善的質問道:“青峰大人來我府上做什麼?”
青峰恭敬的朝著顧啟恆和虞錦溪行了抱拳禮,隨後說道:“顧大人,方才我家郡王在塔樓上射麻雀玩,不小心射偏了,郡王讓我來問問可傷著府中人沒有?”
虞錦溪微微彎了彎唇角,把老夫人當麻雀射?
這藉口也虧宴淮想得出來!
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顧啟恆咬牙說道,“託郡王洪福,府中無事。”
青峰哦了一聲,繼續說道:“剛剛巡邏的侍衛看到府中的小公子,在後院的池塘邊玩時失足落水,郡王也讓我來問問,小公子可有事?如若需要請大夫,宮中的御醫正好在府裡,可要請來為小公子看看?”
青峰的話無異於是在為虞錦溪作證,顧承軒是自己落水的,跟她沒關係。
顧承軒還沒忘記,虞錦溪那番要抬人做妾的話,立刻朝著顧啟恆道:“爹,娘說的沒錯,那個丫頭果然心懷不軌,她就是故意冤枉娘好讓自己得利。”
“我兒說的沒錯!”
顧啟恆明白他的心思,當機立斷:“來人,立刻把那滿嘴胡說的丫頭拖下去,亂棍打死!”
看了半天戲,虞錦溪也累了,閒閒地插了一句:“好好的日子,見血不吉利,讓人賣出去就是,別髒了家裡的地兒。”
說到底,該死的不是那個被推出來替死的丫頭,而是眼前這幾頭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