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西南群山內的一片小山谷裡,七十多人馬分立三方各自對峙著。
這三波人裡,人數最多的乃是孫成立帶領的人馬,有五十人左右,而另外兩方則是人少了點,都是十人左右。
羅志學此時騎著馬在孫成立身後,在他身邊還有林冬生、王大壯、許河三個親兵隊的人。
而對面,則是費秉才帶著十一人策馬而立,他們邊上是同樣騎著馬的刀疤帶領的九人。
別看人不多,但是他們一個個都是騎著馬,乃是正兒八經的騎兵。
而正是因為大家都是騎兵,所以才出現了對峙的局面。
孫成立陰沉著臉,壓著聲音對身側的羅志學道:“那兩個王八蛋反應太快了,我們都還沒聚集人馬呢,他們就已經反應過來聚集人手了,而且一個個都牽上了馬,現在想要收下眼前的這二十精騎怕是不可能了。”
羅志學應聲道:“大將軍所言甚是,對方已經早有準備,而且觀費、刀二人身邊的心腹,怕是早已經被他們所迷惑,此時我等如果強行下手,恐怕他們就會直接帶著心腹縱馬而逃。”
孫成立道:“那兩個王八蛋逃了沒什麼,反正我也不指望他們還會服我,但是那二十精騎也讓他們帶走的話,那就虧大了!”
說帶地,孫成立還是捨不得費秉才和刀疤兩人麾下的二十精騎。
那可不是什麼流民士卒,而是榆林邊軍出身的精騎,每一個都是非常寶貴的,如果能夠把這二十精騎拉過來,足以讓他們的實力增加三分之一。
可惜的是,孫成立的算盤要落空了。
孫成立和羅志學低語的時候,費秉才和刀疤兩個人也是湊到一塊低聲說了起來。
“沒想到這姓孫的動作怎麼快,這撒泡尿的功夫就把親兵隊給拉攏了!”費秉才臉色陰沉,他很清楚頭領之位已經是沒有指望了。
對面的孫成立已經是拉上了親兵隊裡的四十精騎為助力,他費秉才想要上位是沒有任何可能了。
一側的刀疤也是神情不太好,費秉才沒辦法上位了,他刀疤也一樣啊。
“我們現在怎麼辦?”刀疤略微側頭問了費秉才。
費秉才道:“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散夥單幹,我們兩邊加起來也有二十個人手,雖然人少了點,但是也夠了,回頭出了大山我們就能夠再拉上幾百個了流民。”
“總比留在這裡強,而且,你覺得孫成立還會留我們嗎?這留下了孫成立會對我們放心嗎?說不準今天我們留下,明天就看不到太陽了。”
刀疤點頭:“不錯,不怕你說,這要是換成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
“既然這樣,也別拖了,我們直接走人,如果他們敢追上來,我們就和他拼了。”
兩個人簡單商議一番後,根本就沒有和孫成立廢話,直接各自一伸手,然後各自帶著人馬直接縱馬而走。
看到前頭的兩撥人乾脆走人,身後的林冬生上前道:“就這麼讓他們走?要不追上去?”
“那可是二十精騎呢,就這麼讓他們跑了怪可惜的。”
孫成立道:“追不上的,追上了他們也會我們拼命,畢竟不是一條心了。”
羅志學也是道:“即便是強行攔下了他們,逼著他們跟著我們一起幹,但是強扭的瓜不甜,強行把他們留下來,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會是我軍的隱患!”
對現在的這個情況,實際上羅志學早有預料,甚至孫成立都已經是有了心理準備。
實際上這夥賊軍的分裂,在李同林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可避免了,如果說孫成立、費秉才、刀疤這三人其中有一個果斷並且心狠手辣一些,在逃亡的路上就把另外兩人直接幹掉的話,說不準還能有機會完整接受剩下的七十多精騎。
然而等到他們擺脫官兵,開始商議新頭領一事撕破了臉皮後,大家也都有了防備,那個時候開始已經很難改變分裂的大勢了。
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拉攏親兵隊。
而即便是拉攏了親兵隊後,也很難讓另外兩方屈服,對方就算屈服,也得擔心投降之後會不會被勝者直接殺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了,那麼想要消滅它,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本來孫成立和羅志學的計劃是迅速收攏親兵隊,收攏之後直接聚兵,在費秉才和刀疤兩人反應過來直接先把這兩人幹掉,讓他們麾下的騎兵群龍無首,再順勢接受。
但是奈何費秉才和刀疤反應也不滿,他們剛收攏親兵隊,都還沒來得及聚兵呢,前後不過喝口茶的功夫,他們兩個人就已經接到訊息開始彙集心腹,甚至把包袱都打包好帶在身上了。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讓眾人都反應不過來。
最終,也就導致了三方人馬徹底散夥的局面。
孫成立嘆了口氣:“算了,他們走就走了,我們也走吧,按照原計劃繼續前進,然後找個地方修生養息!”
當孫成立帶著羅志學等人繼續往南前進的時候,另外一頭費秉才和刀疤帶著二十騎兵朝著西邊而去。
這兩人並排在路上策馬而行,同時還討論著後續的方向。
他們已經和孫成立散夥單幹,這後續的道路該怎麼走自然是要好好琢磨一二的,尤其是之前軍中的輜重大多都是在孫成立手頭上,他們現在除了戰馬和隨身武器外,也就身上帶的些許乾糧。
用不了幾天,他們就得缺糧了。
所以,糧食問題需要及時解決。
這怎麼解決缺糧問題,自然是老辦法,想著找個田莊劫掠一番,而劫掠田莊也得有足夠的實力,這也是他們兩撥人沒有繼續分散,而是聚在一起的原因。
但是這一邊走一邊商量著的時候,突然費秉才卻是發出了一聲慘叫聲,細看,只見費秉才已經從戰馬上掉了下來,倒在地上的他本能的捂住脖子,但是依舊擋不住脖子上噴湧而出的鮮血。
而刀疤此時手提著一把腰刀,腰刀上的刀尖上還沾染了些許血跡!
就在剛才,刀疤趁著費秉才不備,直接單手拔刀,腰刀撥出後瞬時就劃破了費秉才的脖子!
刀疤依舊騎在馬上,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費秉才,嘴裡帶著一絲譏笑道:
“既然是散夥了,自然也是得有人領頭,要不然就只能再一次散夥!”
“我不想再一次散夥,也不想被你騎在頭上拉屎拉尿,所以你死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冷笑一聲後,刀疤抬頭看著聽到狀況後,圍上來的費秉才的幾個屬下,當即大喝道:“廢話不多說,從今往後我刀疤就是老大,你們要是認我,那麼老子就帶著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大傢伙都是兄弟!”
“要是不認我……”刀疤提著刀,環視四周眾人:“死!”
此時的刀疤,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他已經預料到了費秉才死之後,他麾下的這些騎兵群龍無首之下,最終都臣服於自己的場景了。
接受了費秉才麾下的十二個人後,他手底下也有二十號人馬了,到時候隨便找個莊子搶一波也就有了錢糧,接著再挾裹幾百上千流民,聲勢也就大起來了。
然而刀疤的話剛說完呢,對面就有一個年輕騎兵紅著臉一夾馬腹,舉著一柄長刀衝了過來:“草擬姥姥,那我親叔……”
下一瞬間,都還沉浸在對未來美好幻想中的刀疤就被一刀劈到了頭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年輕騎兵砍玩了依舊一臉憤怒:“王八蛋,覺得你自己牛逼是吧,竟然敢殺我叔,草擬姥姥!”
“以為殺了我叔你就能當老大,做夢去吧,王八蛋,不砍你一刀你他媽就不知道地獄的門往哪開!”
“想要當老大,去地府當去吧!”
很顯然,刀疤高估了自己的威懾力以及吸引力,也低估了費秉才麾下騎兵的忠心。
想要殺了費秉才再去接受對方手下的騎兵。
這想法的倒是挺美的。
但是費秉才的手下又不是什麼沒有個人性情的機器人,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人家費秉才就算再怎麼不會做人,人家也會培養那麼幾個心腹啊,其中就有他的親侄子呢。
這不,刀疤前腳剛暴起偷襲殺了費秉才,裝逼不過三秒鐘就被人家侄子一刀劈了……
接下來,這二十多人一度發生了一場亂戰,但是也沒打多久,甚至都沒幾個人參與,只有刀疤和費秉才最嫡系的少數幾個人才參與了相互搏鬥。
而其他十餘人都很默契的選擇策馬後退了幾步。
雖然他們也都拔刀相向,不過那更多的是做出了防備的姿態,甚至有的人已經是悄悄拔轉碼頭,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立馬就會狂奔而逃。
畢竟現在的狀況有點亂,並且遠遠超過這些人的預料。
他們可沒想到,這剛和孫成立他們散夥沒多久呢,刀疤就直接一刀把費秉才砍了,然後刀疤又被費秉才的侄子給砍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費秉才和刀疤都死了後,他們一時間都失去了效忠的物件,至於說為了死去的費秉才和刀疤相互廝殺,他們又不傻,那兩個人都死了,也沒第三個領頭的人,那還打個屁啊。
誰的命不是命啊,犯不著為了兩個死人自相殘殺啊。
所以,也就只有費秉才和刀疤兩個人麾下最嫡系的幾個人因為仇恨相互廝殺,其他人都是很默契的選擇了旁觀。
不用多久,那幾個相互廝殺的騎兵就只剩下一個費秉才的侄子還騎在馬上,這個年輕人看了看眾人後,也是選擇了頭也不回的策馬單獨離去。
剩下的十幾人你看我,我看看你。
過了片刻後,最終有個人說了句話:“孫大將軍他們應該還沒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