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當下邕帝的話音不過剛剛落下,趙誠遠卻在此時突然跪在了邕帝的面前。
“父王,兒臣懇請父王一定要嚴查雲洲太守朱䴉志,此人惡行累累,簡直到達到了一種人神共憤的地步。”
然而邕帝對於此事的態度卻是不緩不急“雲洲太守之事,我們自然要處理的,不過這種事急不得,還需取證,可是那李雲瀾如此汙衊朝廷命官也是不恥之行徑。”
一聽邕帝想來個各打五十大板,趙誠遠便更為激進了。
“父皇,您這話未免有些失了公道!李雲瀾一開始也沒想過把這些經歷編成故事說書,他是投告無門啊!他先去的是御史臺,御史臺讓他幾日後再過來,再過去之後,御史臺卻說這事不歸他們管!”
“之後他上告刑部,卻被刑部威脅再敢上門打將出去!最後他上告上京府,上京府的陳府尹確實說了一些好話,他說這事他不會不管,可到頭來他前腳剛離開上京府,後腳便被人帶上車準備送回雲洲,去交給朱䴉志處理。”
“父皇,您說若非上告無門,若非是他們三個部門行事不管,他怎麼會鬧的今日這般難堪!”
聽到此處,邕帝忽然便對趙誠遠產生了一些懷疑“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知道的這麼詳細?”
眾人一聽邕帝如此發言便知道邕帝是懷疑到了趙誠遠的身上。他恐怕在懷疑太子暗中做局。
趙誠遠自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父親的懷疑,所以他只頂著壓力道“此事何止是兒臣知道,便是整個上京城都十分清楚這件事。”
聽到此言,邕帝不禁看向眾人道“你們知道這件事嗎?”
面對邕帝的問話,底下人只都沉默著不敢吭聲。
畢竟做這件事明顯是得罪人的。
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如果不是有什麼利益糾紛,誰都不想去得罪別人。
然而就在眾人不吭聲的時候,姜放卻是突然走了出來。
他目光堅定的道“回陛下的話,此事微臣也有所聽聞。”
看到姜放走出來,邕帝多少有些意外。
他挑了挑眉道“你是在何處聽聞此事?”
姜放聞言只低聲道“那說書先生的故事說的確實精彩,微臣雖然不曾親自去聽過那故事,然而微臣的家人總歸是要去東市買東西的,他們去東市買東西的時候路過那顆大槐樹下,也曾聽過那先生說書,他們說的精彩,微臣便也聽家裡人說過一段。”
說完這話,姜放隨後又道“我想諸位如果有家人去過東市的,不會沒有人不曾聽說過這事吧?”
一聽姜放這話,當下又有三兩個人站了出來道“微臣也曾聽到。”
“微臣也曾聽到。”
……
姜放隨後又道“當然我們聽到這事是一回事,但具體如何我們卻是不知的,這事恐怕得過問三方方才能知道真相為何,畢竟這年頭誣告他人的也大有人在。”衛鯹尛說
本來看到姜放出來替自己說話,趙誠遠多少還有些意外。
畢竟以前因為毓賢妃的緣故,他們還有一些交集。
然而從毓賢妃死後,他女兒嫁給三皇子趙衍楨之後,他能感覺到姜放對自己明顯是當陌生人看了。
如果不是他女兒的選擇確實是自己的抉擇,或許他沒準還會成為自己的反對者。
所以他能站出來說真話,他還有些意外。
不過聽到姜放後面說的話,他便也意識到了這姜放果然是站在自己的反面的。
所以面對著姜放的話語,趙誠遠不禁出言駁斥道“姜相,您這話可就錯了,民與民汙告或許還有可能,民告官從來只見官汙民,哪有民敢汙官的,這不就似是子弒父一般嗎?”
聽到趙誠遠的話,姜放只是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這話說的好,民若汙官實為子弒父,此為大逆不道。但也不是沒有人鋌而走險。”
眼見姜放要往這方面引導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高毅忠忽然也站了出來道“殿下,我在收到大理寺少卿這份奏摺的時候,其實便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傳言。若非是如此,我也不會來此與您說這樣的話。”
“而且在來之前微臣也去御史臺探聽過了,御史臺那邊也說他們確實曾經接待過這件事,不過他們以為這事不歸他們管,所以才沒敢接下這事,而且京中有大批高官曾經收受過那朱家的賄賂,他們不敢得罪這些人,所以才一時糊塗,只把這事壓了下來。”
高毅忠這話基本上像是已經證實了,那李雲瀾所言非虛。
聽到高毅忠這話,邕帝冷冷道“御史臺的職責本就是糾察百官,他們如此行事豈不是瀆職失查!連自己本職工作都做不好的御史又有何用?”
一聽邕帝這話,高毅忠立刻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說的是,我身為他們的上司,卻對此事一概不知,更是我的罪責,微臣願意接受制裁,還請陛下處置微臣。”
一聽高毅忠這話,邕帝雖然生氣卻還是有心替高毅忠辯駁“毅忠,你與他們怎會相同?他們做出這種事情是他們的過錯,你在病中,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高毅忠聽到邕帝的話卻只是低聲道“可這事也確實是微臣失職,懇請陛下責罰毅忠。”
一聽高毅忠還糾纏個沒完了,邕帝也有些煩躁了,他只冷下臉道“你的事往後再說。”
隨後他只又對身邊的太監吩咐道“去將刑部尚書,還有上京府府尹也都一道請入宮中,朕要親自過問他們。”
面對邕帝的吩咐,那大太監自然是十分配合的把邕帝的旨意給傳了下去。
之後等了沒有多久,刑部尚書便與上京府尹都被帶入宮中了。
二人都是一副不安神色。
“微臣見過陛下。”二人同時行禮請安。
邕帝也沒抬手示意他們站起來,他只讓二人跪在大殿裡,隨後他方才開口道了一句“朕今日叫你們過來是有事要問你們。”
停頓片刻後,邕帝方才發問道“你們前幾日是否接待過一個叫做李雲瀾的雲洲人,他控告雲洲太守草菅人命,以權謀私。”
陳府尹一聽到邕帝的問話,立刻便高聲喊冤道“陛下冤枉啊,微臣怎麼可能接這樣的案子,微臣是上京府尹,只維護上京的安全,微臣怎麼會管這種案子呢?”
聽到陳府尹的話,邕帝只又看向刑部尚書道“那你呢?你們刑部接過此事嗎?”
刑部尚書聞言看了一眼御史臺的高毅忠,隨後他只輕聲道了一句“微臣也不清楚,不如陛下再給微臣一些時間,微臣去好好查清楚,一旦查明,微臣一定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邕帝對於他們的回答似乎也不意外。
他只輕笑了一聲“你們說你們不知道,然而那人卻說你們刑部威脅他驅趕他,你上京府說沒有此事,然而那人卻說你上京府尹先是答應替他辦案,結果之後反手將他差點送回雲洲。”
一聽這話,上京府尹立刻高聲喊冤“陛下,此事絕無僅有,微臣怎麼可能做這種蠢事,畢竟這事也不歸微臣管啊!”
那刑部尚書此時也只是低聲道“陛下,微臣也沒聽說過此事!”
“好!都沒聽說過此事。你們去武侯鋪將那李雲瀾提出來,朕要你們三方對質!我倒要聽聽你們都是什麼說法。”
“陛下,我們絕不敢欺瞞陛下,一定是那人無中生有,惹是生非。”此時這二人只同時開口道。
然而邕帝卻是沒有理會他們的言語。
很快那李雲瀾便也被人給提了上來。
不過李雲瀾被提上來的時候,顯然有些狼狽不堪,形容困頓。
他是被人扶著進入大殿的,在進入大殿之後,他匍匐在大殿的地面之上“草民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看到李雲瀾這副模樣,邕帝只示意來人讓他繼續匍匐在地。
隨後片刻後,邕帝方才開口道“你就是上京城告御狀的那個李雲瀾?”
李雲瀾聞言只低聲道“草民正是。”
邕帝隨後又道“那你要告誰?”
李雲瀾看了看四周,隨後方才低聲道“草民要告雲洲太守貪汙,與上官勾結,致使雲洲百姓民不聊生。”
“草民還要告御史臺,刑部,上京府不作為,亂作為之事,若非是這三部不行其事,草民也不會在這上京城兜兜轉轉十來日卻上告無門,只能在槐樹底下說書為生了。”
“只是草民沒想到他們之中有人無恥,草民都沒有再行告狀,不過是將這十來日的見聞說成了書,不想他們之中卻還有人將我抓了起來毒打一頓。而且為了不讓我們說書,他們只將我拘禁在了武侯鋪裡,甚至為了此事他們還打傷了一名太學生!那太學生生死未卜,草民很是愧疚,也很是後悔。”
聽到李雲瀾的話,場下所有人只都沒有開口說話,最後還是邕帝開口道了一句“你說你在那東市說書,你倒是把你在東市說的書也在這裡說上一遍。”
一聽邕帝這話,若是尋常人多半便不敢了,然而李雲瀾卻是道“好,草民願意說書給陛下聽,也讓陛下聽一聽我們的疾苦,更請陛下能救一救您的子民。使他們能免與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