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宗後山。
一座已經結滿蜘蛛網的洞穴之內,一名老者身形枯萎,頭髮髒亂,如同一具乾屍。
他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戾氣。
松陽道長恭敬的站在洞穴之外,開口道:“打擾老祖清修,蘭亭宗有滅宗之禍,請老祖出山,力挽天傾!”
洞穴之內,那枯骨老者只是淡淡的道:“知道了,你先進來。”
松陽道長聞言,立刻恭恭敬敬的走進洞穴之內。
忽見那洞窟之中,一個如同乾屍一般的老者,端坐在那裡,他雙眼散發著詭異的血光,令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不知為何,松陽道長只覺得一股森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松陽,你過來,讓老祖好好瞧瞧!”乾癟老者開口道。
松陽道長緩緩走上前去。
突然,他感覺渾身上下,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吸附過來。
下一刻,眸子之中露出驚恐的神色。
只見,那枯骨老者,竟一手按在他的天靈蓋上,渾身精血竟被那老者吸收,在滋養老者的乾癟肉身。
不多時,松陽道長已經化作一具枯骨。
而那乾癟老者,一身枯骨竟然詭異的飽滿起來。
他目光森冷的盯著蘭亭宗大殿方向,殺機凜然。
“貧道本來已經摸到神通境界的門檻,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神通境界,不曾想,卻被人壞了緣法,該死!”
隨著他話音剛落,這片天地,竟好似有陰風怒號一般。
江南府眾修士步步推進。
蘭亭宗弟子節節敗退。
血跡順著蘭亭宗的石階,一直往山下流去。
蘭亭宗的修士,慢慢的被逼退到大殿。
一陽道長已經走出大殿,正站在大殿之外。
他目光投向山下。
只見那個手持一杆長槍的少年,正一槍挑飛一名蘭亭宗弟子,隨後目光朝著他看來。
四目相對。
一陽道長莫名的感覺到,這少年的眼中,竟閃過一抹戲謔。
這令他微微錯愕了一下。
“眾弟子退下吧!”一陽道長開口道。
其實根本不用他開口,蘭亭宗弟子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此刻也只剩下兩三百人,八名長老全部戰死。
而江南府那邊,雖然也有傷亡,但是不多。
如果數萬修士,連區區一千多名修士的宗門都搞不定,就有些汗顏了。
蘭亭宗剩餘的弟子,皆圍在了一陽道長的身邊。
江遠手持斷魂銀槍,槍尖拖地而行,在滿是鮮血的地面上,摩擦出一連串的火花。
“江府主,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將我蘭亭宗趕盡殺絕?你不覺得,你這種做法,太過分了嗎?”一陽道長開口道。
江遠盯著他,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道:“一陽道長,你這是咎由自取,本府已經給了你們三次機會,是你們不懂得珍惜。”
“蘭亭宗縱然有錯,可終究罪不至滅門吧?我倒是要問問,江府主如此行事,是何道理?”一陽道長眸子有些陰沉。
江遠搖了搖頭,道:“你這個牛鼻子老道,難道到此刻,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你難道不知,江南府,是特事局的江南府,也是本府的江南府?”
江遠突然抬手遙指賀蠡手持的那杆江字大旗,道:“你壞了江字大旗下的規矩。”
說完,微微閉上了眼睛,沉喝道:
“送一陽道長上路!”
三名入室境界的縣主突然浮空而去,圍住了一陽道長,隨後,十名登堂境界的高手亦在四周掠陣。
一陽道長拼死一戰。
在拼盡全力,連殺三名登堂九品巔峰的修士之後,被清遠縣主聶長風,摘下了項上人頭。
江遠一聲令下,整個蘭亭宗弟子,被江南府修士,屠戮殆盡。
蘭亭宗的山風之中,都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江遠突然將目光投向蘭亭宗的後山。
江南府所有下屬,也在此刻將目光投向了蘭亭宗的後山。
但見黑雲翻滾,妖風突起。
一道渾身破爛的身影突然攝空而來,站在這大殿之處。
他瞳孔散發著一種詭異的血紅色。
渾身透露出一種森冷的氣息。
下一刻,只見這老者突然抬手一攝,將一名江南府的修士,攝在手中,渾身修為猛然散發,一股滂沱的力量,瞬間震盪著這一處。
數名距離這老者最近的江南府修士,皆在此時被這詭異的力量直接震碎了軀體,化作一團血霧,而那被抓在手中的修士,在此刻變成了一具枯骨。
這一幕令所有江南府的修士皆是大驚失色,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敢在我蘭亭宗撒野,打擾我清修,小懲大誡。”
說完,再次長袖一揮,無盡戾氣洶湧而來,一些退避不及的江南府修士,直接化作齏粉。
蒼穹似在低吼。
黑雲覆蓋下的蘭亭宗,透露著一抹詭異。
就連江遠,都心頭震撼。
不曾想這蘭亭宗,竟然隱藏這等老怪物。
那老者迎風而立,目光兇戾,眼眸落在江遠身上,冷冷的道:“帶上你的人,滾出蘭亭山,不然,定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這語氣如奔雷,陡然炸響在這片天地之間。
江遠只覺得靈魂好似顫慄一般,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
其餘江南府修士,皆吃了一驚。
石牌縣主鄭天行,突然低聲對江遠道:“府主,這老東西在虛張聲勢,他是入室九品境界,應該在衝擊神通境的時候,出了岔子,突然出手殺人,不過是震懾,想要唬住我們。”
江遠眉頭突然一挑。
看向那老者,眼神微微眯起,道:“老東西,強勢出手殺人震懾,應該是沒有成功衝擊到神通境界吧?”
老者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江遠冷笑,長槍突然一指,厲喝道:“此賊不過是虛張聲勢,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一起出手,宰了這老東西。”
眾人聞言,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蘭亭宗之巔,隨著江遠話音剛落,無數道光幕朝著那老者轟擊而去。
老者暴怒,在這人群之中大開殺戒。
一口氣連殺數百名登堂九品巔峰的修士。
只是卻越戰越顯疲態。
最終三名入室境界的縣主拼盡全力,與之纏鬥。
老者再殺數十人,力竭而亡。
蘭亭宗之上,早已經屍橫遍野。
塵埃落定,腥風習習。
山門早已經坍塌,諾大的蘭亭宗大殿,已經被戰鬥的餘波,轟擊成為一座廢墟。
江遠著令江南府修士,打掃戰場,將蘭亭宗的藏寶閣,搜刮一空。
又劃出一批人,將戰死者屍體帶回江南府,傷者不再參戰,回府養傷。
然後,江遠在那份名單上,在蘭亭宗這三個字上面,畫了一個X,代表著江南府,從此再無蘭亭宗。
他拿起那份名單,輕輕開口道:“下一個!”
江南府如此大的動靜,怎麼可能不引起關注,一些距離蘭亭宗最近的宗門,有弟子前來打探訊息。
而後剛好看到江南府那群人離開。
那名弟子聞著這蘭亭山上飄蕩的腥風,心底吃驚。
待江南府那些修士遠去之後,他悄悄摸上蘭亭山,一時間被震驚在了當場。
只見蘭亭宗,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蘭亭山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江南府境內,第一宗門覆滅。
這個訊息傳出,頓時令整座江南府的山上宗門,人人自危。
一個時辰後。
又一個宗門被滅。
全宗上下,無一活口。
江遠再滅一宗,令那些沒有去江南府的宗門心頭巨震。
而那些掌門已經在江南府的宗門弟子,則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江南府。
本以為會在西子行宮受到阻攔,不曾想這些宗門弟子,很輕易就見到了自家掌門,江南府根本就沒有攔他們的意思。
只是自家掌門,貌似被軟禁了。
當蘭亭宗被滅的訊息傳到這些江南府大殿之內。
一眾掌門心頭巨震。
不曾想這江府主,說滅宗就滅宗,這等殺性,也不怕折了陽壽。
越來越多的宗門弟子趕往江南府。
一個個訊息也隨之而至。
凌晨十二點。
江南府山上宗門,被滅掉十三個。
皆是全宗血流成河,無一生還。
那仙雲宗的宗主,之前罵過江遠黃口小兒,此刻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上。
而青雲門和靈鷲山。
段景雄和歐陽欽也露出劫後餘生的感覺,若是自己當時跟一陽道長鬍來,只怕此刻,青雲門和靈鷲山也不復存在了吧。
靈犀宗的任飛揚,則是目光之中露出異彩,也不知在琢磨著什麼。
凌晨兩點。
江南府山上宗門,被滅去二十一個。
後面的都是一些小宗門,滅起來速度也快了不少。
這個時候,剩下的宗門坐不住了。
一眾掌門,嚇得屁滾尿流,舉宗來降。
可是令人更加震驚的是,江遠拒不受降,一個字:殺!
真的是殺!
全部殺,三十九個沒有前往江南府的山上宗門,無論勢力大小,皆被全部滅宗。
哪怕一宗只有十來個人,也全部被斬殺得乾乾淨淨的。
並且,每滅一宗,江大府主必定率先陷陣殺敵。
以至於到後來,江南府的一眾下屬,只要看見江遠有率先陷陣的姿態,就率先衝鋒在前。
當天空露出魚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散去。
有一抹朝霞從東方升起。
江遠持槍立在一座山頭之上,渾身是血,宛如地獄走出的殺神。
他畢竟修為不高,陷陣之中,難免受傷。
此刻清音正在給他包紮傷口,只是不知為何,清音的手,有些莫名的顫抖。
她也沒想到,江遠竟然如此鐵石心腸,如此狠辣,竟然拒不受降,硬是要將所有宗門,血洗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你在好奇,我為什麼會如此鐵石心腸吧?”江遠突然開口。
清音微微怔了怔,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江遠只是淡淡的一笑。
然後目光投向掛在東方的一輪紅日。
“昨天已經過去,太陽總會升起,但每天都是不一樣的一天。”
“在這個以殺止殺的大時代,即將群雄割據的大背景之下,我要坐鎮一方,我要帶領大家活下去,我唯有冷血前行。”
他抬頭,看向賀蠡手持的那杆江字大旗。
“所以,我必須,給江字大旗,立下規矩,讓這世間修士,讓那天上仙人,聞江字大旗,聞風喪膽,談之色變!”
第一抹紅霞落在他的臉上。
江遠如是道。
這一日,江字大旗,插在這座山巔。
而在此刻,幾乎所有江南府轄境眾修士,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如果,他們一直追隨那杆江字大旗。
會不會,有一天,抬頭時,已是人間最高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