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走進江南府大殿,在那鎏金寶座之前,柱槍而立。
蕭遙,林嫣然,清音,賀蠡分左右。
薛倩站在江遠的近前。
十名江南府掌刑官,站立堂前。
從大殿一直延伸到殿外石階,百名執法衛隊,手持一把鬼頭刀,赫然站列兩側,渾身殺氣騰騰。
自有一股肅殺氣勢。
“宣各宗門掌門進殿!”江遠清冷的開口。
“宣各宗門掌門,入殿拜見府主!”蕭遙一聲唱喝,倒是頗有太監唱名時的味道。
侯在殿外的幾名宗門掌門,看著一排手持鬼頭刀的執法衛隊,倒吸了一口氣。
賀蠡選的都是凶神惡煞之輩,身上自有一股殺氣,令這些宗門掌門眼皮子直跳,暗道裡面不會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為號吧?
領頭之人,正是靈犀宗的任飛揚。
他心裡暗道,這江大府主要是以為,以此震懾,還真是高看了他。
然後眸子閃過一抹不屑,徑直穿過執法衛隊的刀陣,進入大殿。
殿中。
江遠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任飛揚。
“靈犀宗掌門任飛揚,拜見府主大人!”任飛揚行禮。
隨後,身後幾人,也來到殿中。
江遠只是抬眼掃了一眼眾人,淡淡的道:“無需行禮,本府暫時不需要記住你們,簽到吧!”
蕭遙走出,拿出一張名單,上面竟是江南府轄境三百多家宗門。
幾人在名單上找到自己的宗門,隨後在後面簽上名字。
“就你們幾人?”江遠淡淡的道。
“回稟府主,各宗門路途遠近不一,到達的時間,自然不一樣,也許,已經在路上了。”任飛揚開口答道。
“那本府,便等他們到午時。”江遠淡淡的道。
隨後坐在那鎏金寶座之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眾人見他這般目中無人,心裡略有微詞,但皆不敢表露出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陸續有宗門掌門前來拜見。
第二波來的人,正是以靈鷲山和青雲門為首的宗門,這一下,倒是來了將近八十人。
江遠不說話,極盡怠慢。
眾人皆在名單上籤到,而後站在殿中。
氣氛有些莫名的凝重和肅殺。
段景雄和歐陽欽,朝著先一步到達的任飛揚目露詢問之色。
任飛揚搖頭苦笑。
兩人又將目光投向鎏金寶座上的江遠,見江遠淡定閉目養神,氣定神閒,有些不解,但隨後壓下心底的疑惑,安靜站在殿內。
陸陸續續有宗門掌門到來。
午時已到。
此刻殿內大約來了兩百多人,顯得有些擁擠,眾人都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府主大人,再修什麼閉口禪。
“午時已到,江南府一府監察何在?”江遠清冷眸子陡然睜開,沉聲道。
“卑職在!”蕭遙出列拱手行禮。
“還有多少宗門未到?”江遠道。
“回稟府主,還有九十八家宗門未到。”蕭遙回稟道。
“傳我法旨,限令這九十八家宗門,給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在這個時間段之內趕到,本府既往不咎,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本府無情。”江遠語氣冰冷的道。
“卑職遵命!”
蕭遙得令,自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隨後,江遠又開始閉目養神。
終於有掌門坐不住了,上前行禮,道:“見過府主,府主令我等前來,可是為了徵兵之事,如今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不知,可否開始洽談商議此事?”
江遠睜開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急,人還未齊,再等一個時辰。”
有人心底冷笑,再等一個時辰?
只怕在等十個時辰,這人也不可能齊。
“那我等,便陪府主大人,再等一個時辰。”那人說道。
一個時辰後。
有十來家宗門,再次趕來。
有人再次上前開口,道:“府主大人,人也來了,可否開始談正事?”
怎料江遠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不急,人還未到齊。”
“府主莫非在消遣我等?若其他人一直不來,我等便在此地一直等不成?”有人道。
“一宗之主,這點時間都等不及?又或者說,不將本府放在眼裡,存心給本府難堪?你若等不了,大可自行離去,本府絕不阻攔。”江遠道。
那人住嘴。
心道來都來了,看你玩什麼花樣?
“傳令下去,限令未到者,本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也再給他們一個時辰,若是再不趕來,所在宗門,解除備案,原地遣散宗門。”江遠冷聲道。
譁!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卻是沒有人再說話了,反正等都了一個時辰,再多等一個時辰,又有什麼關係?
且看這江府主,是否令出如山,到時候再斟酌定論。
江遠這道法令一出,江南府那些未到的宗門,也確實嚇了一跳。
雖不知道這江府主說的是真是假,但有些宗門,確實不敢冒險。
他們打定主意,跟蘭亭宗一起抗旨,試探這江府主的底線,可是蘭亭宗家大業大,江南府不一定動得了他。
但自己宗門勢力不大,可就不好說了,指不定就是那隻敬猴的雞。
一時間,陸續又有人趕往江南府。
蘭亭宗。
一陽道長接到江南府的法令,不屑嗤笑。
玩這種幼稚的威脅把戲?
看來這江府主,也不過如此呀,倒真是高看了他。
再一個時辰後。
有四十多家宗門趕來,顯然是被嚇到了。
到來之後發現狀況有些不對,眾人好像都用一種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他們,好像在嘲諷,不是要抗旨不遵嗎?
怎麼一個個,一嚇唬,就狗一樣跑來了?
氣氛,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還有多少家宗門未到?”江遠再次開口道。
“回稟府主,包括蘭亭宗在內,一共三十九家宗門未到。”蕭遙稟告道。
“蘭亭宗?什麼來頭?”江遠問道。
有人嗤笑,這江府主,準備工作看來做得不充足啊,連蘭亭宗是江南府第一宗門都不知道,裝什麼大頭蒜?
蕭遙,林嫣然,賀蠡等人,此刻似乎也明白了江遠要幹什麼,無非殺雞儆猴。
“回稟府主,蘭亭宗,乃是江南府境內,第一宗門,門下弟子有數千之眾。”蕭遙道。
“第一宗門麼,數千之眾?竟然公然挑釁本府權威?好得很吶,膽子不小。”江遠冷笑道。
“府主,那是否解除備案,原地遣散蘭亭宗及未到宗門?”蕭遙道。
江遠深吸了一口氣,道:“本府宅心仁厚,靈氣才開始復甦,修行本就不易,本府也不願意,做那斷人仙途的事。本府已經給了他們兩次機會,就最後再給他們第三次機會。”
他沉吟片刻,道:“傳本府法旨,念在各宗門修士,修行不易,本府不願斷人仙途,給他們半個時辰時間,讓他們即刻趕來,本府既往不咎。”
“如若最後一次機會,他們還不知把握,本府必親率麾下數萬人馬,滅其宗門,以正律綱!”
有人嗤笑出聲。
“江府主,你朝令夕改,如何服眾?不是說要原地遣散他們嗎?怎麼事到臨頭,又改了主意?”那人開口道。
他總算明白了,這黃口小兒,原來不過是逞口舌之快之輩。
竟然嚇得他們跑過來,想想真是汗顏。
江遠面露惋惜之色,嘆道:“諸位修行不易,本府良苦用心,難道你們真的不懂?本府實在不忍痛下殺手,左右不過再等半個時辰,本府相信,他們一定懸崖勒馬。”
“哈哈!”那人大笑,繼而看向一旁的任飛揚,道:“任宗主,這就是你口中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燒我們山上宗門?可是我看這江府主,魄力不足呀!”
任飛揚嘴角一抽,他不傻,從江遠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不願惹火燒身。
“府主自有公斷,靈犀宗所屬江南府轄境,自不敢妄論府主。”任飛揚道。
江遠瞥了一眼任飛揚,暗道,還真有明白人啊。
“這就舔上了,嘖嘖,任宗主舔功不錯,怪不得靈犀宗發展迅速。”
說完,對著江遠敷衍抱拳道:“江府主,本宗主時間寶貴,沒時間陪你在這裡耗,我仙雲宗事務繁忙,告辭!”
他大手一揮,道:“不願陪這黃口小兒,在此浪費時間的,隨本宗主走。”
然後轉身就欲離開,頓時有數十人,立刻跟隨他的腳步,就要離開。
他們本來就是替蘭亭宗來打探訊息的,此刻見江遠故作高深,也沒了興致。
江遠則是笑眯眯的開口,道:“仙雲宗宗主是吧,左右都來了,在等半個時辰又如何?你要看本府的魄力,到時候,便可看到,你說是不是?”
江遠說完,臉色一沉。
“一府統領何在?”
賀蠡出列行禮道:“卑職在!”
江遠沉聲道:“即刻擂鼓聚將,著令江南府二十四縣主,七十二山主,殿外侯命,給他們半個時辰的時間,點齊各縣各山人馬,備戰!”
“卑職領命!”賀蠡拱手領命。
隨後一把宣花板斧拎在手中,出門而去。
江遠又沉聲道:“江南府執法衛隊,此刻起,若有人敢擅離此地,殺無赦!”
“卑職謹遵法旨!”一百名執法衛隊一齊朗聲領命,殺氣騰騰。
咚…咚…
下一刻,如疾風驟雨般的鼓聲響起,響徹整個西子行宮。
江南府果真在擂鼓聚將。
這鼓聲,也似敲在了各宗門掌門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