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金庠剛剛回到家中。
錢三早就已經在書房中等候了。
二人見面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主要原因還是錢三直接送來了三大箱子的雪花紋銀。
這是南方士紳對金庠的謝禮,感謝他冒著風險當朝仗義執言!
金庠看著這些雪花紋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有了這些銀子,他又可以納幾房小妾了。
升官發財死妻子,這才是男人的三大幸事!
“客氣了客氣了!”
“大家同屬江南士紳,能幫的本官自然要幫忙!”
錢三笑著恭維了幾句,眼底深處滿是鄙夷不屑。
這就是大明王朝的官兒啊,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虛偽模樣,暗地裡卻是幹盡了男盜女娼的事情。
現在倒是說得好聽,沒有這三萬兩雪花紋銀,你金庠會出手才怪!
呸,真是無恥至極!
金庠命管家將銀子收好,然後笑眯眯地開了口。
“皇上已經對水師不滿!”
“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做?”
今日早朝,皇上下令左都御史顧佐親自去調查水師,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皇帝陛下已經對水師心生不滿了,只要顧佐前去查證,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些罪證。
畢竟滿朝文武屁股底下,只怕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
而左都御史顧佐又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剛正不阿!
只要他查到了水師官員的罪證,上報給皇帝陛下,那這些水師官員可就完了!
“回稟大人,東主他們開始行動了。”
錢三諂媚笑道:“生絲已經被盡數壟斷,朝廷的江南織造局已經生產不出絲綢了!”
“此外東主他們正在囤積茶葉、絲綢與瓷器,以他們聯合起來的財力,要不了多久市面上這些貨物都會被搶購一空!”
“到時候沒有貨物,皇室即便控制了出海渠道,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除非皇室向我南方士紳低頭,放開士紳出海貿易的口子,允許士紳自由出海貿易,而不是繳納高額的賦稅,辛苦一場卻為皇帝做了嫁衣。”
聽到這話,金庠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嗯,這倒是不錯的主意。”
“那有沒有需要本官幫忙的地方,比如彈劾幾個水師將領?”
錢三聽到這話,眼底深處的鄙夷不屑愈發濃郁,不過臉上還是掛著諂媚笑容。
“這是當然!”
“大人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金庠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抿了一口茶水。
“不過這銀子可不能少!”
“大人放心。”錢三堆笑道:“只要大事能成,該給大人的孝敬絕不會少!”
金庠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憧憬起了馬上到來的幸福生活。
嗯,該納幾房小妾呢?
真是有些苦惱啊!
真當這個時候,一陣喝罵聲陡然響起,令金庠錢三二人臉色一變。
金庠來不及多想,急忙衝出了書房,下一刻臉色煞白如紙。
“顧……顧大人……”
映入眼簾之人,赫然正是左都御史顧佐,他金庠的頂頭上司!
而先前管家帶下去的三大箱子白銀,此刻也正全部敞在了院子裡面,閃耀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只是此時此刻,那些光芒落到金庠眼中,卻是成了要他命的存在。
金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立馬辯解道:“大人明鑑,這一切都是他們故意賄賂下官,不是下官本意啊大人……”
顧佐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金庠臉上。
“金庠,你真是狗膽包天啊!”
“區區一個正五品的監察御史,竟敢貪腐受賄到如此地步!”
“本官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又是誰給了你這般勇氣?”
金庠捂著紅腫的臉龐,還想要準備爭辯一番。
然而當他目光觸及到顧佐那凜冽的眼神,頓時就被嚇得癱軟在地,再也不敢開口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皇上不是讓他顧佐去查水師嗎?
顧佐滿臉厭惡地看著金庠,最終嘆了口氣。
“當年漢王爺監國理政,超擢本官為左都御史,希望本官掃清都察院貪腐受賄的不正之風,重新樹立起這監察體系。”
“本官深感職責重大,所以夙興夜寐,盡忠職守,每一位御史諫官都要本官過目認可,這才可以進入都察院。”
“這麼多年過去了,都察院也成了官員畏之如虎的存在,從未出現過任何醜聞,本官也算是沒有辜負皇恩!”
話說到這兒,顧佐臉色驟然變得鐵青,惡狠狠地盯著金庠。
“可是本官沒有想到,都察院竟然出了你這麼一個敗類!”
“我都察院上上下下數百名官員的辛苦努力,好不容易重新塑造起的好名聲,就因為你金庠一人,現在全都付諸東流了!”
“金庠啊金庠,你這個天殺的畜生,真是該死啊!”
顧佐滿臉憤怒地咆哮道:“本官不但要你死,還要讓你金氏一族發配戍邊,終生為奴為婢,永無出頭之日!”
“此外當年舉薦你進入都察院的那些人,本官也會上奏陛下將其罷官去職,永生不予錄用,其子弟此生都別想參加科考!”
“這就是你金庠身為監察御史,卻貪腐受賄的代價!”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
金庠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隨後淚流滿面地跪地求饒。
“大人!”
“下官知錯了大人!”
“還望大人開恩,不要累及下官家小啊大人!”
“下官這些家人不知道下官的所作所為,他們都是無辜的啊大人!”
“呵,無辜?”顧佐冷笑道,“他們因為你金庠貪腐,享受著你金庠帶給他們這錦衣玉食的生活,還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算什麼無辜?”
“若他們真的無辜,他們就該明白你區區一個監察御史,每月俸祿根本就不可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他們就該去檢舉揭發你金庠貪腐!”
“可是他們沒有,反倒是心安理得的過著這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著你金庠貪腐帶給他們的益處,這算是哪門子的無辜?”
“一人貪腐,全家有罪,更何況你金庠還身為監察御史,明知故犯其罪當誅!”
顧佐說完這些,不再理會金庠的求饒,直接命人將他給拖了下去。
等到金庠走後,顧佐這才看向了錢三。
這個可憐的小角色,此刻早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了。
要知道眼前這位可是左都御史顧佐啊,朝堂公卿之首!
別說錢三背後的東主了,就算是東主背後的大人物,也壓根不是顧佐的對手!
顧佐低頭看著這錢三,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錢三對吧?”
“你背後的東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