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來聽聽。”
如今原本應該吵吵鬧鬧的魔域卻過分安靜，這人說的話……不可信，但可以聽聽。
至於江水流……我爹怎麼也不吱聲？
而且江素本身就對修真界一切有關神識的事情都很好奇，這種超乎前世理論知識存在的一種人類形態。
有些像是人們所說的靈魂？
那乞丐的聲音此時有些沙啞，比起往日裡說話的態度更有些學者長輩的派頭。
“神識居於識海，識海藏人終生之所獲，如同你平日裡用的瓶瓶罐罐。你所言的識海碎裂之人，即為瓶子碎裂，一生所做之事皆為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等同於存不住靈氣，漏氣了唄。
“修士能開靈竅，神識借靈力的輔助與肉體分開，棲居在識海。神識受損者，一身修為皆受損，無法達到先前的水平。”
哦哦哦，就是靈氣儲存的上限掉了唄。
江素注意到了這個時候，乞丐說的話不想平時一般粗俗鄙陋，連佛經中的話都能引用上一兩句。
看來……確實深藏不露。
平時他該不會是裝的吧……
“那我把你的神識打消了大半，你如今又是什麼情況呢？”
江素可沒有什麼後悔憐憫的想法，魔域的人找上她，算她倒黴，要是還想道德綁架她，她真不介意拉著他們一起遭受透露原著的天罰。
這也是即使江水流如今在魔域知道天書的存在，江素也沒有和他解釋一句有關此事的原因。
那乞丐的聲音戛然而止，明顯是他也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小女娃子殘暴的傷了人，又受了人的教導還能……全無半點的悔過之情……
不是俺原本是打算讓她內疚然後更好的做事啊？
一旁的其他神識擠了擠這乞丐，險些笑出了聲。
江水流適時開口道：“他早就死了，即使神識不散，也是死，不過以摸不到觸不著的形態存在於事，早晚會消散。”
“以他的修為，原本還能維持神識不散數百年，被你打掉一般也是幾百年，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區別。”
江素不知不覺間長撥出一口氣，她沒意識到，其實當她聽到父親江水流的聲音時，她是有一瞬間心臟放鬆的狀態。
即使她一直給自己洗腦，妄圖把自己與這個世界的其他人的關係剝離開，但十五年的春花秋月，不是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捨棄的。
江水流到底是她在這世上血脈相連的父親。就像她那日會一直問母親第五秀有沒有事情。
“原來如此……一時半會死不了啊。”
少女聞言搖了搖頭，頗為可惜道：“看來天書的天罰，威力還不夠。”
下一秒，她又微微勾起唇角，眼裡滿是認真，衝著一處恰好有風吹來的方向問道：“爹，那神識受損我該怎麼治？還有神識破裂？”
“也不算是破裂，是我的一個患者，他的識海整個就是碎裂的狀態，或大或小的識海碎片被一種白絲緊緊相連，就真如同藕斷絲連的模樣一般。”
“他本人……修為高深，身體中的氣血津液通暢，心肝脾肺腎亦是並無損耗，平日裡除了有些呆愣，沉默寡言，全然看不出他有傷。”
“哦對了，他每每回憶舊事都會頭痛欲裂，甚至連淨身決等他都記不住。打架很……隨意……”
是肌肉記憶，方折打架應該是靠的肌肉記憶。
江素在初識時為了給方折治病，就曾引靈力及神識入其識海，還被這人採補了。
不過若不是因為這事，她也不會知曉這人識海中的情況。
識海中那段眾星碎裂，萬物湮滅，僅有少許存於宇宙的奇詭景象，也成了她的記憶。
識海碎裂後腦子裡裝的是宇宙？還是識海是宇宙本身的一種包裝？
江水流安靜的聽完江素所描述的情況，她的話甚至算不上這位病人的主訴，囉嗦有無重點，這是醫者在描述症狀時不應該出現的問題。
江水流知道，這人恐怕在江素心裡不僅僅是一個病人。
是新結交的友人吧，就像自己早年間遊歷四域時一樣。
“這個啊……治療一切神識的病症，只有一個方法。”
江水流一開口江素險些在心裡激情開麥，因為她的這個爹，每次要開始廢話文學都是以“這個啊……這件事啊……嗯……呃……”等，為開頭。
江素鬆開握緊的拳頭，心中欣慰道：“還好今天沒敷衍我。”
少女少見沒有跳脫的回道，老實的接問道：“什麼辦法？”
江水流輕笑一聲，吐出一個字：“養。”
“養？”
江素知道中醫中的養神，養血，養氣，此外甚至還聽過修身養性，就是這神識……聽起來卻想不到該怎麼操作。
“沒錯，你自己也知曉，這些人的五臟六腑都無虞，那是因為他們的五行都處於平衡的狀態。使五行平衡，是平日裡行醫開方時我們的目的。”
“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們的體內的五行平衡，卻沒有達到他們原本每一行的水準呢？”
江素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神色平靜，唯有雙目中的光點一直變幻。
一語窺視迷人障。
對啊，她一想到這個人五臟六腑平衡和諧，氣血津液往往無錯，就下意識的認為這幾人都是肉體健康之人。
反而覺得神識的治療一定是修真界的特色療法，過於玄學，與自己前世所學的中醫毫無關聯。
自己忘了啊！修士也是由凡人開靈竅而來！身體構造與凡人無差別，只是多了靈力於體內！
誒呀！腦瓜子被框住了！
江素此時雙目清明，她只覺自己的識海中原本的邊界逐漸向遠處伸展，灰瞳中的若隱若現的綠光是她體內的靈氣凝實的特徵。
她要突破了。
“那，開的方是……？”
原來神識不是玄學知識啊……
江素星星眼的看著身前的空氣，少有的渴求之態流露而出。
江水流停頓了片刻，一息後才溫聲道：“五臟為本，種五行。”
“……”
什麼東西……他說啥呢？非玄學？？？
“以五臟為土，在上面種五中對應五行的靈植。”
“素素，你向來擅長種靈植，想必……你那位神識碎裂的朋友，你一你定能醫好吧。”
“……”
我不是，沒有，不是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