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折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江素，繼續埋頭在擺石榴粒。
江素直接將整個頭埋在金缽裡，吃了一大口的紅石榴粒，甜汁順著嘴角流下。
“走了。”
“方少主——，想找你可真不容易，不能廣而告之，讓西域之人知曉醫仙之女來了此處，還要讓你主動來尋我，真是費了些功夫。”
江素隨手抹了抹嘴，聽著方折的腳步聲，跟在身旁。
“走，咱們找個客棧。”
“我跟你講，這老和尚精明的很，自己半句謊話都不說。還得我我親自喬裝打扮去鎮魔寺門口散播青衣女修被抓進鎮魔塔的謠言。”
“自己造自己的謠，得虧他也想的出來。”
“有意思。”
“句句沒頭沒尾，卻又句句都在點我。他那個木魚敲個不停，我看就是在明示別人，他在敲打別人呢。”
“佛修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折放緩了腳步，細細的聽著少女的話，心中尋好了來時街市的位置，似乎有店家向他招手過。
“嗯……”
他不著急，她也不著急。
兩人慢慢走著。
江素心裡盤算著方子，方折心裡想著去哪家店。
“若是用補五行之法，壯五臟，使其神識恢復，用先前給柳師兄所用的陣法便有異病同治的功效。”
“但方才善語老和尚的話似乎有別的事情所指……大廈將傾，樑柱終折……”
“什麼情況下，房子才會塌？除卻不可抗因素，就是房子本身的問題。樑柱終折，那說明樑柱本身就已經出現了問題，換成方折的識海作為對比，他的識海就是樑柱，他整個人就是將傾的大廈。”
“樑柱……破破爛爛的識海……”
“柱子因為什麼會折斷……碰撞，摧毀。一是外界的打擊，譬如用刀砍斷柱子，但以方折化神的實力，世間幾乎就沒有人可以進入他的識海，強行毀掉。”
“就算是他傻了吧唧的放鬆警惕，讓人家進識海，也要同樣有化神實力的人，才能破壞掉他識海本身的防禦。”
“現如今他的識海破破爛爛碎成了蜘蛛網，我倒是能斬斷蛛絲……他強盛之時……不可能。”
江素立刻否定了這種猜想，歪頭，將口中的石榴籽一粒一粒的隨意吐在過路上。
方折側頭看了一眼。
“那便是內因了……內因這可就麻煩了。他這識海的問題，多半與他屠戮無間教的原因有關。誒……我記得我肚子是不是還有個老王八羔子。”
江素突然想起了那個水晶小王八，趕忙用靈力在肚子裡喊:“老王八！老王八！還活著沒？”
時仞在一直在水晶龜中沉睡慣了，被方折和江素喚醒後，本以為能和大徒弟敘敘舊，沒成想自己竟被癲子少女吃了。
這段時間裡整個魂都渾渾噩噩的，時而想起過往的煉器之法，時而想起自己當無間教主時的風塵往事，又時而回憶起帶兩個徒弟的經歷。
春日裡，採初化之冬雪，將冬日裡初步粗煉的法器胚子精煉，夏日裡，取灼陽賦以法器大道之規律，秋日裡，收納天地成熟之徵象，法器亦到大成之際，冬日裡，藏斂法器送入庫裡，由門下鋪子賣出，或待有緣人來求之。
兩個年歲差距不大的幼童，日復一日的練體揮刀，待到刀法精湛，筋骨剛強時，便成了少年。
少年揮錘，爐火明滅。
日月交替，不辭年月，不分春秋，白雲蒼狗，皆成過往。
“小姑娘找我什麼事，誒！你別叫我王八！我是方折的師父！我有名字！我叫時仞！！！”
江素特地凝出了哈哈大笑的心聲嘲諷道:“哦～，你時仞，你是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頭一次遇到從出生就給自己立flag的。”
時仞聽不懂江素的話，全認為是這小姑娘的瘋言瘋語。
時仞輕咳了一聲，故作深沉的清了清嗓子，“小姑娘，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你死的時候，方折在做什麼？”
“……”
突如其來的寂靜。
時仞有些幽怨的道:“我沒死……我那是肉身和神魂分離……”
“別廢話，血肉為身體之本，根基已斷，你現在就是個沒入黃泉的孤魂野鬼。任你化神修為，神識也有耗盡之日。”
“那你就讓我大徒弟給我弄個身體呀。”
“……我數到一，告訴我你死之前方折在做什麼，無間教眾人究竟為何會被他屠戮殆盡。不說……”
“我是醫修，對靈材早就以無相之心相待。”
“不過你嘛……”
“五靈脂，望月砂，夜明砂，龍涎香，蠶砂，白丁香，實在不行，金汁我也是能飲的。”
“……”
？？！！
時仞大為震驚，甚至不敢發聲，他是煉器大能，自然對靈材也很熟悉，方才江素說的這些他都知道……
這些都是……糞便啊？！！
五靈脂是老鼠屎，望月砂是兔子屎，夜明砂是蝙蝠屎，龍涎香是抹香鯨屎，沙蠶是家蠶屎，白丁香是麻雀屎，金汁是……人的糞水。
這女癲子要……要……要吃……
時仞:“……”
不理解，且大為震驚，並不支援。
他現在江素的胃裡，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女癲子真的吃了這些東西，尤其是金汁……那他自己不就進了……茅糞坑？？？
這邊他還在吃驚，另一邊，江素已經開始倒數了。
“五，四，二。”
“啊啊啊啊你怎麼不數三啊啊啊啊啊啊？！！”
“我只說了數到一，我又沒說我一定要數五個數。”
回完話後，江素突然停在原地。方折不解的看著她。
只見青衣少女驟然抽出腰後的肅殺，在已經入夜無人的街市上，剖開了自己的腹部。
？？？
“你……？”
還未等方折說完，江素便從儲物袋中掏出了大包小裹的靈材，要往自己的胃裡塞。
時仞感受到了這些靈材的氣息，立刻恐懼的大聲叫停:“我說我說我說！！！”
“你別放啊啊啊啊啊啊。”
青衣少女嘴角微微翹起，慢悠悠的收起了正要往胃裡塞的五靈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