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一把抱住這盆地目花,回過頭笑嘻嘻道:“師叔,你說咱們往上爬不容易,帶的東西還放不進儲物袋,這花送我如何,我幫你分擔些?”
自己手裡本就有天目花,等同於收集圖譜還差另一半就能獲得某個成就?!這必須得弄過來啊!
雁月西對此倒是無所謂,花重要,但她在黑塔這麼多年,早就對這些物質失了興趣。
不愧是故人之女,品行愛好如出一轍。
“隨你,你想要都拿走就是。”
雁月西吃瓜似的又看向一旁的方折,摸了摸下巴,細細琢磨,“素素,咱們往上爬,現在就可以走,這一層的樓梯我從未藏起過,你準備好了嗎?”
江素抱花的動作一頓,聲音低沉,“如果不能從第九層出去,那我再不必擔心化神雷劫,現在就出發吧!”
任何事都拖延不得,這第八層……分明是個桃花源,再待下去,自己恐怕就不願意走了。
每個醫修的夢想,都免不了世俗中有一家醫館,避世後有間小院,院後是些許良田,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方折默默將小矮子綁在自己的大臂上,揮臂之間,東野閒暈頭轉向,手裡的石子扔的零零散散。
三人站在後院的一處通天大樹下,身前就是順著樹幹往上延伸的樓梯。
江素順手扯上方折的衣袍,手裡的盲杖如同擺設。
雁月西走在最前,神色謹慎,她當年走過第九層,也是未曾打過第九層的人所以才選擇第八層的位置。
如今在探望這位“老鄰居”,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對了,方小兄弟,你是怎麼從第九層下來的?”
方折眸光輕斂,聲音平靜,“跳下來。”
“……”
“第九層的那位……?”
“沒有人。”
雁月西有所了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沒有人。”
下一刻,她停下腳步,面露驚恐的怔在原地,方折和江素也都因此被迫停下。
她緩緩回過身,目光沉沉,低聲道:“第九層那位應當已經捨棄肉身,以神識而活,他生前有化神期強度,遠比尋常修士的神識凝視……若是一朝第九層被破,他可能已經出黑塔了。”
出黑塔?那豈不是重回修真界了?
可外面是鎮魔寺啊,他只是從籠子裡跑到監獄的大院裡,那群和尚不會放過他的。
江素感覺到她語氣中的緊張,微微蹙眉,“這是個什麼修士?”
雁月西一字一頓道:“器修。”
方折猛地睜大眼睛,氣息稍有不平,“時仞?”
雁月西則震驚的看著方折,高聲道:“你認識?不是……你見過他了?”
方折面色瞬變,眸中明暗交雜,一把抽出自己腰間的殘刀架在女修的脖子上,冷冷道:
“師父……好久不見。”
??!
話音剛落,紅衣修士毫不留情的將這人的頭砍掉,雁月西的容貌從清麗佳人,化為悚人的不平溝壑。
人頭髮出驚訝的聲音,大叫著:“方折!!!你在做什麼啊啊啊啊啊我是雁月西!!?”
聲音越來越小,從樓梯上墜了下去,人頭沒有攀爬能力,滾落在地上。
江素不吭聲。
東野閒整個人都驚呆了,他自己臉上還沾著方折動手時濺出的血。
小矮子喃喃道:“瘋子……這是真的瘋子……竟然說殺人就殺了……”
方折側過身,單手撈起身後的小醫修。江素配合的指尖掐訣,五色之火將雁月西剩下的身體焚燒殆盡。
“怎麼發現的?”江素沒有絲毫懷疑,甚至對這位“師叔”沒有惋惜。
紅衣修士將她在懷中抱著,逐步登上樓梯,低聲道:“我師父精通傀儡偶術,不會放過任何活人。既然她當年見過我師父,甚至能說出他的名字……那麼此人絕對已經被他煉化成偶。”
“煉她為偶,百利而無一害。”
“更有……我師父的名字不為世人所傳,他從不輕易告訴別人。”
江素任由他抱著,沒有情緒波動,平靜道:“那她方才所言?”
方折步履稍緩,“真假參半。”
“我師父的煉偶之術,一能煉化人的肉身,二能煉化人的神識,神識控制肉身,被他煉化後的修士,大多都在平日看不出來差別,除非有他的命令,不然說話做事也一如往日。”
“所以她方才的話,有部分出自真情實感,有部分……是我師父想讓你知道的。”
方折一手抱緊江素,另一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往胸懷中湊。
安撫她,莫要害怕。
江素心下一沉,這回誰知道雁月西所說的第九層是真是假。
“今日,我也是個欺師滅祖,殘害同門之人。”江素似笑非笑,語氣裡滿是調侃。
上一個她認識的,屠戮同門之人還是瘋刀殺神。
“我也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方折繼續往上走,手臂上拴著一個,懷裡抱著一個,毫無壓力,他沉聲道:“我是朱還是墨?”
江素毫不客氣的點評到:“你是奼紫嫣紅的白心火龍果。”
“什麼?”
“誇你呢,一種靈果,外紅裡白中間夾著黑子。”
方折不禁勾唇,心裡想著自己同雁月西說過的事情。
東野閒也聽了他們的對話,心中也想到方折所言的異世轉生。
他迫不及待的奶聲奶氣道:“素素,那我呢那我呢?!我是什麼?!”還用自己的小胖手戳了戳江素的胳膊。
兩人都在方折身上,像是大小不一的菟絲子纏在大紅芍藥上。
“你?”
江素輕輕扒拉開這人的手,故作掃灰狀撫了撫衣袖,嗤笑道:“你是什麼東西。”
東野閒張大嘴呆呆的看著她,眼裡瞬間就浸滿了水汽,淚汪汪的嘟囔著:“素素……”
“別叫了,方折,咱們還有多遠到結界處。”江素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避東野閒如避瘟神。
方折抬頭望著一尺高的波光粼粼,結界隱隱散發著幽暗的紋路在其中,幻化萬般銀絲糾纏不清。
進第八層時,他是跳井而來,不知回第九層時,走的是否還是那條道路。
“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