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
趙平冷笑一聲,“為什麼要普及?”
“這是我們西坪村獨有的東西,我全靠著這種東西來給我掙錢呢。”
“普及開來,我如何掙錢?”
“這個……”
陳星河又被噎了一下。
新型的紡織機是趙平賺錢的工具,自己隨意索要,並且還要公之於眾,對趙平不公。
但為了天下的老百姓能夠多一層衣物禦寒,陳星河還想努努力。
他拱手衝著趙平一拜,認真道:“趙先生,倘若新型的紡織機普及,整個大未王朝將會減少非常多凍死的老百姓。”
“這是造福蒼生之事,我甚至還能因此為你上書,請陛下給你加官進爵,庇佑子孫後代。”
“州牧大人,你之前剛見我面,就要治我罪。”
趙平淡漠道:“便是因為我開了布莊,降低了布匹的價格。”
“那肯定也見識到西坪村布莊的情況。”
“試問一下,你在那邊可曾聽聞有普通的老百姓購買布匹之說?”
“這個……”
陳星河想到了一些道聽途說,以及自己的所見所聞。
西坪村布莊開業第一天,就起初的時候,有一些老百姓排隊在前面,購買到了布匹。
後面因為封林抽中了相思酒,轉手賣了四千兩銀子,讓在場的人已經忘記了去布莊的真正目的,更多的都是為了抽獎。
以劉文浩為最。
再加上花錢買位置的情況出現。
導致大家的關注點都發生了變化。
有人想要抽獎,獲得相思酒,香皂,霜糖。
有人排隊佔位置,想要賺錢。
真正買布的人寥寥無幾。
而捨得抽獎之人往往都是大家族的人手,亦或者是家底殷實之人,和平頭老百姓不搭邊。
從第二天開始,位置直接就被劉文浩包圓。
每天兩千匹布,盡數落於他手。
旁人還真買不到。
劉文浩還揚言要抽七天的獎。
等他結束,又輪到那些有錢人了。
什麼時候能輪到老百姓呢?
趙平繼續道:“我設定抽獎模式,一是為了吸引客戶,開啟西坪村布莊布匹的銷售。”
“二,也是想從那些有錢的財主手中賺取一波銀子。”
“等他們反應過來,獎項不過是個噱頭,除非運氣逆天,根本就不可能回本,那會,他們口袋裡面的銀子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如此,我便有銀錢籌備分廠事宜。”
“州牧大人,我沒辦法把新型紡織機的構造公佈出去,但卻可以向你保證,會在青州州府附近開辦紡織廠。”
“最起碼能減少咱們青州老百姓被凍死的可能。”
“哎,只能如此了。”
陳星河嘆息一聲。
他身為青州州牧,又是皇叔,自然知道大未王朝錢財的分佈情況。
大部分都掌握在有權有勢之人手中。
老百姓是最窮的。
別說是布匹降到了四百文一匹,就算兩百文一匹,該買不起還是買不起,該凍死還是凍死。
能讓趙平在州府附近也開辦新型的紡織廠,也算盡了自己一份力。
跟著第五站,食堂。
為了加快生產,也為了減輕食堂做飯廚子的壓力。
廠區這邊採用的是輪流吃飯。
所以此刻還有人在用餐。
陳星河看到他們吃的東西,再想想趙平之前說的悽慘狀況,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好像那個叫鄭圖的人說的更為合適。
何不食肉糜?
這些人雖然沒有吃肉粥,但卻吃了肉和白米飯。
大家吃的很快。
吃完主動刷了碗筷,放置在特定的位置,又快速退出食堂。
陳星河看到,這些人並沒有一人浪費。
食堂開的又視窗,有負責給這些工人打飯的員工。
每有飯菜打多的時候,工人就會要求退回去一些。
“這可是肉和白米飯啊?他們為何要退掉一些呢?”
陳星河好奇道:“普通老百姓一年到頭,恐怕唯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頓肉,而且還是一些肉沫子。”
“這裡有大塊大塊的肉,免費給他們吃,他們卻不要?”
“為何?”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趙平悠悠念出了一句詩。
然後指著食堂打飯的位置,那裡掛著一幅很是醒目的字畫。
上面寫的便是這首《憫農》。
當然,不是趙平所寫,他的毛筆字上不來臺面,是由李慕白代筆,趙平只在落款寫了個名字而已。
“這,這是先生所寫?”
陳星河震驚的問。
“不錯。”
趙平點點頭,“我開辦廠子,不但給員工優厚的待遇,每日四個銅板,還管他們飯。”
“頓頓有肉,白饅頭,白米飯隨便吃,管飽的那種。”
“起初的時候,大家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肉,都饞的不行,打的飯很多,也能吃完。”
“可吃多了也會膩。”
“漸漸的就有人開始浪費,把剩下的飯菜倒掉。”
“無奈,我就寫了這麼一首詩,掛在了食堂。”
“提醒大家,任何一粒米,都是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辛勤勞作的成功,浪費可恥。”
當然,掛個警示語仍舊不能阻擋那些人浪費。
趙平又加了一些懲罰措施。
比如誰浪費,扣掉半天的工資,也就是兩個銅板。
再浪費,直接開除工廠。
甚至連帶著他們家的孩童也不能在西坪村學堂讀書,生病了,也沒法去西坪村醫院就醫。
如此,才徹底制止浪費之風。
讓大家漸漸喜歡上了光碟行動。
該說不說,古代的老百姓就是淳樸。
不像前世有些人,律法明明規定的非常嚴格,觸犯就要受到嚴懲。
仍舊有一些人不自覺,鑽空子。
偷稅漏稅,選妃,虐童,戀童等等,什麼噁心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好,好,寫的太好了。”
陳星河稱讚道:“此詩應該流傳,讓整個大未王朝的人都學會節儉。”
“一人剩下一粒米,大未王朝那麼多人,省出來的糧食足夠邊疆將士飽餐一個月了。”
“我能把這首詩抄下來嗎?”
“回頭便開始安排人在青州境內傳唱。”
“同時也要上書給陛下,讓他安排人手,把這首詩廣為流傳,讓更多的人知道糧食的珍貴。”
“隨意。”
趙平無所謂道。
連著抄了幾首詩詞,趙平對“抄襲”已經免疫了。
反正也沒有人知道。
再說,能用這些詩文歸正大未王朝的浪費之風,倒也不失它的價值。
彭越和徐天華也開始抄詩,打算在各自管轄的範圍內推廣。
跟著是第六站,醫院。
那邊還在建造當中,但趙平也給陳星河做了一些簡單的介紹。
比如要建多少層,每一層都用來幹什麼等等。
聽的陳星河雲裡霧裡。
但卻覺得真若辦成的話,最起碼西坪村的老百姓不再發愁生病了沒錢看病。
最後是第六站。
趙平家。
把眾人引入會客廳,分賓主落座之後,趙平就問道:“州牧大人,參觀了西坪村,你有何感想?”
“感想?”
陳星河閉目沉思。
感想真的是太多了。
學堂學的西坪村數字,新型的運演算法則。
老百姓臉上洋溢著的笑容。
釀製的啤酒,新型的紡織機,還有聞所未聞的醫院。
每一樣,都讓陳星河覺得新奇。
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但這跟解決貪官汙吏又有什麼關係呢?
跟治理一州又有何關係呢?
難道搞出來這些新穎的東西,就能讓青州老百姓吃飽穿暖了嗎?
陳星河想不明白。
只能希冀的看向趙平道:“學生所感甚多,但都跟治民無關。”
“還請先生解惑。”
陳星河是徹底服氣了。
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高高在上皇叔或者是州牧大人的官架子,反而以學生自居,恭敬的跟趙平行禮,求教。
只是不等趙平開口呢,從門外走進來一人。
拎著茶壺,給眾人每人倒了一杯茶。
親自遞了過去。
“眾位上官,請喝茶。”
徐天華和彭越都接了過去,並道了一聲謝。
甚至徐天華還站了起來,表示應有的尊敬。
對方可是飛鷹將軍,徐天華不敢託大。
然而輪到陳星河的時候,他只是擺擺手,淡漠道:“放那吧。”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沒看見我正在向先生詢問治民之策嗎?”
“哪有閒心思喝茶?”
“陳叔叔,策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必須要心靜。”
柳夢茹笑著說:“唯有心徹底靜下來,才能想通其中的關鍵。”
陳叔叔?
陳星河一愣。
趙平都不敢稱呼他為叔叔,一個下人膽敢攀親?
陳星河扭頭瞪向柳夢茹。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