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敢離京,就代表著他做好了一切準備。”
阮文迪解釋道:“就算沒有我們出現,陳同等人也傷害不到陛下分毫。”
“而且我們只是去通知陛下,陳同要造反,讓陛下彆著了道。”
“可實際上呢?”
“陛下早就猜到了這一切,並且讓李延領兵代替他出徵,也是防止陳同背後捅刀子。”
“還不等我們趕到戰場,李延就控制了戰局。”
“咱們的人頂多也就抓獲了出逃的叛軍,以及他們的家眷。”
“其實並沒有什麼功勞可言。”
“就算我們不抓,他們這些婦孺,幼小,在陛下面前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但陛下呢?”
“卻給我們封了大官,還把豫州交由我們打理。”
“這是在昭告天下,我們護駕有功,是站在陛下那一邊的人。”
“而且陛下一次性封賞了那麼多官職,彰顯了他的昏庸無能。”
“陛下昏庸無能,那些要對付他的勢力就會有所鬆懈,反而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對付我們身上。”
“陛下這是把我們拎出來,替他擋刀子。”
“若非阿大健提醒,恐怕我們都著了道。”
“一旦緊跟陛下的腳步,咱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錯了。”
阿大健再次搖頭。
“嗯?”
阮文迪愣住了,“何錯之有?”
“咱家之前就說了,陛下用的是陽謀。”
阿大健道:“陽謀是什麼?”
“就是擺在檯面上,讓你清楚明白的知道對方要幹什麼,卻無能為力,只能硬著頭皮接受。”
“就如同現在。”
“咱們猜測出來陛下的用意,可結果呢?”
“難道要捨棄豫州,回到西坪村嗎?”
“陛下會怎麼看待我們?”
“天下人又會怎麼看待我們?”
“那些跟陛下為敵的勢力難道會因為這個就放過我們嗎?”
“不會。”
“所以我們必須要跟緊陛下的腳步,一旦掉隊,才是最危險的。”
“這……”
阮文迪也被驚住了。
深深看了一眼阿大健,忍不住問道:“阿大健,你不過是宮中一個打雜的小太監,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
“哎。”
阿大健嘆息一聲,“一言難盡。”
倒是趙平,替他解釋了一句,“經歷越多,越能看透一些事情。”
“阿大健又在宮中生活,所看到的跟我們看到的不同,他能想到更深層次的事情。”
“我們缺乏眼見。”
“想不到,也實屬正常。”
“阿大健,現在我們需要怎麼做?”
“打出旗號,誓死維護陛下。”
阿大健說:“反正已經被拎出來擋刀子了,那就做個真正的擋刀人。”
“為陛下清掃一切。”
“唯一要擔心的便是功高蓋主。”
“一旦我們成功幫助陛下清掃了障礙,讓他徹底掌控了朝堂,穩住了大未王朝的江山。”
“下一步,他可能就要對我們下手了。”
“先生,咱們要提前做好準備,留有後手,以便及時撤退。”
“嗯。”
趙平點點頭。
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再說,之前跟陳玄商討治國之策的時候,趙平也發現陳玄算是一個好皇帝。
最起碼他希望大未王朝穩固,希望國富民強,天下太平。
這一點跟自己的出發點一致。
那就幫他一把吧。
“還有一點。”
阿大健繼續道:“太子並非陛下親生,皇宮又沒有別的皇子。”
“一旦陛下駕崩,誰來接替皇位呢?”
“咱們得提前挑選一個合適的人選,必要的時候,可以輔佐上位。”
“那不是造反嗎?”
趙平問。
“現在肯定不做。”
阿大健搖搖頭,“即便要做,也是暗中進行。”
“咱家只是提個醒,免得先生只想維護陛下,忘記了皇子的事情,為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我知道了。”
趙平點點頭,記下了這個事情。
其實他一早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總覺得事情還太過遙遠,跟他沒有多大關係。
此時經阿大健提及,才意識到,這同樣是一件大事。
好在時間來得及,待回西坪村之後,跟柳夢茹他們在一起詳細商議。
“還有。”
阿大健又繼續道:“陛下削去了陳星河的官職,以咱家來看,陛下是想把皇位傳給……”
“住口!”
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趙平喝止了。
“這樣的事情以後休要再提,咱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便好。”
趙平淡漠道:“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了,大家早也都累了,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去州府面見陛下呢。”
“是。”
眾人領命離開。
各自回到呂品安排的住所休息。
而趙平卻睡不著。
他坐在門檻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有點想念前世。
前世雖然也有各種各樣的爭鬥,但不至於丟掉性命。
就算丟命,也僅僅是一人。
而如今呢?
處處都是機關,處處都是陷阱。
稍有不慎,命就沒了。
而且丟的是一整個勢力的命。
殘忍到讓趙平膽寒。
該怎麼守護住西坪村呢?
唯有強大。
強大到連陛下都不能輕易針對的地步。
可那種情況下,陛下若有疑心,恐將戰火連連,受苦受難的仍舊是普通老百姓。
那並非趙平所願。
難道真的要讓自己造反,稱帝嗎?
但那樣做,同樣不知道會死傷多少人呢。
趙平頗顯無奈。
他深知,朝堂更迭,離不開戰亂,離不開鮮血。
哪怕是太平盛世的建立,初建之時,也都是用屍山血海對壘出來的。
自己……算了。
受前世思想觀念影響太過根深蒂固,暫且還做不來爭奪皇位之事。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好是把那些“黑科技”給搗鼓出來。
比如槍,比如炮。
有了這些,就算是出現了戰爭,自己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還有水泥,鋼筋。
打造混泥土城牆,就算有強敵進攻,也能堅守一方,護住城內的百姓。
而此時,汴梁郡,陳玄也在開會。
不過人很少。
僅兩個。
一個陳玄,一個李延。
“李公公,你覺得朕該相信趙平嗎?”
陳玄問。
“咱家不知。”
李延搖搖頭。
陳玄黑著臉道:“這裡僅有你我君臣二人,不用再藏著掖著了,有什麼話直接說。”
李延沒有當即表態,而是走出去檢視一番,又交代一番。
確保陛下住所周圍方圓二十步沒有外人,這才敢開口。
“回陛下,咱家覺得可以重用。”
“為何?”
陳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