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的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水。
如果是這樣,那麼屍古帝殺了自己,將自己體內的吞天造化經據為己有。
同時補全大道,豈不是一樣可以讓寧彩雲徹底死而復生?
這一瞬間,洛毅猶如墜入冰窟,全身泛起寒意。
屍古帝似乎看穿了洛毅心中所想,他輕笑一聲。
“放心,我若是想殺你,早便將你殺了,何須留到現在?”
“我的大道早已無法補全,這噬生天經的缺陷可以彌補,但是我的大道缺陷,卻已經無法彌補了。”
屍古帝似乎也並不覺得可惜,他嗓音平淡道:“況且,就算能夠彌補,我也不會如此做,讓她死而復生,是一筆債。”
“她欠下的債,我來替她還,所以我註定要死。”
“輪迴,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洛毅很清楚,屍古帝之所以沒有殺自己,只是因為自己對他來說,還有用。
屍古帝忽然攤開手,在他手心之中忽然出現了那本《噬生天經》。
洛毅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在這《噬生天經》出現的一剎那,他體內的吞天造化經開始躁動……
“用你的造化之力,替我徹底復活她。”
“這本《噬生天經》,就是條件。”
雖然洛毅十分迫切的想要得到這《噬生天經》,但是他卻並沒有著急答應屍古帝的要求。
洛毅對自己,向來是有著自知之明。
“我的確能夠動用造化之力,但是,我的境界不夠,不足以讓一個死人死而復生。”
如果他有這種力量,他早就會將魏青等人復活。
屍古帝又攤開另一隻手,掌心之中有一個光團,正散發著柔和的微光。
雖然這光團的光芒很是柔和,但是在這光團出現的一剎那,洛毅的潛意識裡立即察覺到了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
“你無需動用自己的力量,我會將畢生修為都灌輸至你體內。”
屍古帝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輕聲笑道:“你可以這樣理解,我會主動讓你吸收吞噬我的一切,這件事,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做到。”
洛毅悚然,怪不得他在這光團之中察覺到了一股極為恐怖的波動。
這散發著微光的光團,其中竟然蘊藏著屍古帝畢生的境界修為……
怪不得,怪不得屍古帝先前要將自己體內的一切都逐漸凝結,原來……
原來在那時,屍古帝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洛毅沉吟片刻,仍是搖了搖頭:“這或許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你錯算了一步,我如今的境界與體魄,根本無法承載這般龐大的力量。”
“瞬息之間,我便會爆體而亡。”
屍古帝卻搖了搖頭:“放心,這股力量並不會長久的停留在你體內。”
“我方才說了,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做到。”
洛毅眉頭緊皺,他沉默片刻,開口道:“你……”
“你是打算讓我一邊吞噬你這畢生修為,一邊為寧彩雲施展造化之力?”
“不錯。”屍古帝點了點頭。
洛毅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這樣,他或許真的能夠辦到。
而且就像屍古帝說的一樣,這普天之下,或許只有洛毅能夠做到這一點。
只不過洛毅還是有些想不通,他抬頭望向屍古帝:“你的一切計劃,都是基於我會出現在此地而進行的,可倘若我不來呢?”
“或者說,我並不想幫你這個忙呢?”
對於洛毅的這個問題,屍古帝似乎並不覺得意外,他雙掌虛握,將那本《噬生天經》與那光團重新收起。
“你想錯了,我的計劃,並不是基於你出現在這裡而進行的。”
“你的出現,是一個意外。”
洛毅一愣,他下意識的問道:“那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我不是早就已經告訴了你們?”屍古帝的嘴角掛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這一刻,洛毅如遭雷擊。
“你原本的計劃,是要以《噬生天經》囊括這方圓萬里之地,強行吸走所有人的生機,藉此突破至仙帝境的同時,將這些生機全部灌輸給寧彩雲?”
“這樣一來,就算無法讓寧彩雲真的死而復生,可如此龐大的生機與力量,也完全能夠給她強行續上數百年,甚至是近千年的陽壽!”
屍古帝笑眯起眼,他感嘆道:“你跟我,真的很像。”
洛毅怔怔的看著屍古帝,他下意識的呢喃道:“瘋子。”
屍古帝笑了笑,“其實,我並不反感‘瘋子’這個稱謂。”
屍古帝端坐在王位之上,最後一次問道:“所以,告訴我你的選擇。”
“哦對了。”
屍古帝好像忽然記起了什麼,他緩緩道:“你方才問我,如果你不想幫我這個忙,我會怎麼樣。”
“其實答案很簡單,殺了你就是了。”
洛毅苦澀一笑,“我好像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吧?”
答應屍古帝的這條件,不僅能獲得那《噬生天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洛毅也救了這方圓萬里的所有人。
若是不答應,那麼洛毅現在就會死在這裡。
然後屍古帝會用最初的辦法,強行為寧彩雲續命。
洛毅抬起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這麼做,真的值得麼?”
屍古帝反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洛毅怔怔無言。
——
皇城之中。
任縹緲御劍而起,他遙遙望向宿幽蘭所處的方向。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當然要歸功於那位四皇子宿明樓。
當時宿幽蘭與眾人分別之際,曾在宿明樓的掌心中悄無聲息的寫下三個字。
那三個字,便是“任縹緲”。
任縹緲握住銀色古劍,直接一劍斬出。
他甚至沒有去問申屠玉書等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當然,這種問題,任縹緲從來不問。
你從哪裡出生,與無關。
我只負責送你上路。
面前站著的到底是什麼人,都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
因為劍下,皆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