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刻他面上淡定，但是看他蹙緊的眉頭就知道這人心裡現在一定不踏實。
“這麼久還不出來，人家說不定有事兒呢。”卓毅抖抖菸灰，“在這兒等不是個事兒，不如去她家那條巷子裡等等，這樣她回沒回去你也清楚。”
“誰他媽跟你說我等她了？”
卓毅瞥他一眼，“別跟我說你坐這兒是為了看放學後人潮湧動的風景。”
別說有什麼人潮湧動的風景，現在放學高峰期已經過了，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從校門口走出來，連灰塵都湧動不起，別說人潮。
除了那個汪姓少女的身影勉強像風景之外，再沒有什麼值得欣賞的了。
最後他們倆還是去了那條巷子裡，死死的等了兩個多小時，煙都抽掉兩包。
晚上七點了，人還是沒回來。
“呵，行了，走吧。”
兄弟多年，默契大概就是一個微小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一個呵字，足以讓卓毅清楚的意識到他心裡的失望和難受。
許多年後，他依舊記得這一天。
或許就是從這天開始，他知道汪知曉這個名字已經慢慢腐蝕掉了他的心。
喜歡一個人，就是不管她在外面多劣跡斑斑，在你心裡依舊覺得她就是一方淨土。
汪知曉之於孟冬至，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人。
後來，他們倆再次遇上時，他身邊永遠都有姚清，她身邊除了同性姓馮的小姑娘之外，依舊算是孤身一人。
每每遇上姚清對她冷嘲熱諷時，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站在一旁，毫不在意姚清對她的惡意。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報復她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後還到處沾花惹草，以此獲得些許快意。
然而，在姚清身邊的人出口傷她時，他除了最開始能淡定的站在一旁，看到她難堪又可憐的樣子，總是皺著眉忍不住想為她解圍。
能讓他變得這般矛盾，似乎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他並不知道，對他來說獲取快意的方法，沒日沒夜的侵蝕著知曉的心，讓她開始懷疑自己討厭自己。
只要有他在，她彷彿是刺蝟卸下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刺，柔軟得不堪一擊。
只要姚清的身邊有他的身影，她汪知曉就算打贏了勝仗，也依舊是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卓毅對汪知曉這個女生，其實是挺喜歡的，總有種莫名的好感。
反倒是姚清，他一直不怎麼喜歡姚清兄妹倆。一個總是作惡多端，狐假虎威。一個搬弄是非，顛倒黑白。
如果不是因為父母上一輩的交情，孟冬至也壓根看不上這兩個人，更不會成為朋友。
卓毅一直把對知曉的喜歡和欣賞歸咎於和他家冬哥兄弟情深，他這是愛屋及烏。
不出兩天，他這個神助攻就打聽好了那天的事情經過。
“李海是汪知曉的遠房親戚，兩人關係一般，那天是因為他家要辦喜事，父母讓他跟汪知曉說一聲。和李海約會的是他女朋友，那天汪知曉沒回家好像是因為王潔邱雪幾個找她有事。”卓毅發語音給他彙報自己打聽到的訊息。
王潔，邱雪，這兩個和姚清都是一丘之貉，找她能有什麼事。
卓毅不屑，但是他也沒有深入瞭解，畢竟那是幾個女生之間的事。
彙報了訊息的第二天，他仔細觀察了一下。
雖說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站在孟冬至身邊時，寒意明顯沒有之前那麼重了，他正想著這天兒也不熱了，可別在入冬前提前把他給凍壞了。
這一天，他話也愛說了，臉上也愛笑了。
看來，這汪知曉就是能治他病的根源。
卓毅看著他們家大佬臉上浮現著淺淺的兩個小梨渦，在心裡默默祈禱他們倆趕緊在一起。不然孟大佬這忽冷忽熱的，也只有他這個十年如一日的身邊人能體會啊。
幾天後，學校辦演講比賽，孟冬至自然是高三級的代表。
聽說高二一班選出來的人是汪知曉。從培訓那天開始，孟冬至就嚴令他放學就回家，別等他。
卓毅心裡罵他過河拆橋，行動上閃得倒是乾淨利落。
切，不讓等，他還不想等呢。
他轉頭去找程子禾。
“你先走吧，倩倩她今天想吃甜品，我晚點回。”
“操，你們這是存心虐狗啊......”
卓毅咬牙切齒的丟下一句話便恨恨的消失了。
程子禾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十分迷惘，這人這幾天是咋了？
孟冬至在沙發上一宿沒睡，腦子裡浮現的全是從認識她到現在的回憶。
清早，看著母親在廚房裡為喝醉的父親熬粥時，他站在門框邊想，這後半輩子，如果為他熬粥的人是她......
知曉醒過來時，天色已大亮。她看著天花板上明顯不是自己房間的頂燈，腦子裡有些霧。
關於昨晚的畫面逐漸清晰過來。
酒吧裡，他坐在她身邊，她聽著週一絮絮叨叨的吐槽慢慢睡過去的......
週一那杯好喝的飲料，肯定就是讓她醉酒之源，不然以她的酒量，再差也不至於喝了一瓶雞尾酒就醉了。
她猛地坐起來，看了一下手錶，已經一點鐘了，她竟然在陌生的環境睡到現在。早上的課看來是曠課了，只能回學校找個藉口寫張假條。
整理好思緒後，心情才逐漸平靜下來。
她腦子暈乎乎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簡潔明亮的裝飾，除了白就是黑，一個巨大的書櫃裡擺滿了書籍，一臺電腦，一張床，一個衣櫃......就沒有了。
床頭的櫃子上擺了一張一家三口的照片，上面那個中年男子有點熟悉，他氣質溫潤，氣宇軒昂，笑起來時也很溫暖。旁邊的女人溫婉嫻靜，膚白唇紅，年輕時肯定也是個文靜溫柔的女子，特別是她微微帶著笑，唇邊有兩個小梨渦。
中間那個人她在熟悉不過，只是比現在的樣子略顯青澀，臉上一個大大的笑容，站在兩人中間，陽光帥氣。
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家三口都是高顏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