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嘆蘇祁落的演技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這個片段是桑竹臨死前被哥哥桑翎抱在懷裡，桑翎抱她，她推了兩下，大概是沒多少力氣了，推兩下沒推動她就不打算再推。任由自己躺靠在桑翎懷裡，她強撐著睜眼看桑翎，焦距卻沒有落在桑翎臉上，像是透過桑翎看向很遠的地方。
她又看到了很多年前一家人歡聲笑語的場景，院中，梨花盛開，清風過，有花瓣隨風飄落，母親烹茶，父親執筆落畫，哥哥練劍，她在盛開的梨花樹下跳舞……
銀鈴般的笑聲在院子裡迴盪。
一舞畢，她朝父母飛奔過去，輕快地喊了一聲“爹孃”，又朝不遠處練劍的哥哥歡快地大喊了一聲“哥哥”。
“爹，娘。”
“哥哥。”
她用著過去歡快的語氣輕輕喚出聲，然後笑著閉上了眼。帶著笑，她眼角有一滴淚滾落下來。
她至死都沒有再看桑翎一眼，沒有再喊桑翎一聲哥哥，在她心裡，她哥哥隨著父母留在了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回憶裡。
桑翎知道，她到死都沒有原諒自己。
睜開眼，祁落已經不再是桑竹，她微笑說：“我的表演結束，謝謝。”鞠了個躬，走下臺。
直到她走下臺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眾人都沒有完全回神。
“……不是，落落，你是開掛了吧？”餘漫一臉不可置信。
這就開掛了？她還沒有演桑竹前期的天真爛漫呢，要是她把前期的桑竹演出來，那對比才強烈。
不過說她開掛好像也沒錯。
她可是演了十年的戲拿過各種各樣的影后獎項呢。真要說她曾經在娛樂圈是什麼地位，估計就和現在的戚無彧差不多。只可惜，她那個世界沒有娛樂圈神話戚無彧，這個世界又沒有娛樂圈神話祁落，粉絲連嗑CP都找不到匹配的物件。
她笑說：“嗯，我開掛了。”
“真開掛也好，假開掛也罷，都不重要，落落，你太棒了！”餘漫忍不住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餘漫的聲音將眾人拉回神。
後面沒表演的四個人哭喪著臉。
蘇祁落都演成這樣了，她們還怎麼演啊！不是自己找虐嘛！而且蘇祁落入戲出戏也未免太快了吧，那麼一閉眼一睜眼的工夫，她就在桑竹和蘇祁落之間做了完美的轉換！
四個評委的視線都落在祁落身上，特別是樓之和万俟渙，兩人一瞬不瞬盯著她。只是兩人盯著她的眼神有些不同，樓之的眼神是看不懂的深邃，万俟渙的眼神則是痴迷中帶著勢在必得。
這兩道視線的存在實在是太強，祁落想忽視都不行。
抬頭看過去。
先是對上萬俟渙的視線，她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沒有再多看万俟渙一眼，很快移開轉向樓之。
兩人視線在半空相撞。
對視片刻，樓之再次先將視線移開，“下一個。”
有祁落珠玉在前，後面的表演再掀不起一絲波瀾，但演員們都很珍惜這次機會，儘管已經知道結果，她們也還是堅持上臺將所選的片段表演完。
“所有人試鏡結束，你們的結果是？”樓之問另外三人。
三人都沒有說話，樓之又說：“既然都決定不出來，我就再叫剛剛表現較好的幾人上來加試一場。”
“賀莘、餘漫……蘇祁落。”她一共點了五個人。
“桑竹有一曲驚鴻舞是她母親教的，桑家被滅門前，她曾在家人面前跳過一次；仙魔大戰前夕，她是奔著與敵人同歸於盡去的，那時她又跳過一次。你們上來各自就這兩個場景跳一段舞，舞暫時沒有找舞蹈老師編排出來，你們就隨便跳，需要音樂可以自行加，旁邊有裝置能放音樂。”
“跳舞？！”賀莘驚得嗓音都變了調。
她之所以當演員，不是因為她喜歡拍戲，是因為她沒有其他特長，她是個唱跳廢物。餘漫和另一個女演員也是一臉為難，只有祁落和其中一個女演員還算淡定。
“跳得不好沒關係，實在不能跳，屆時可以請專業的舞蹈老師來替，但有不少露臉的鏡頭，所以我需要演員的情緒。我要看的不是你們的舞蹈，畢竟這不是舞蹈大賽，我要看的是這段舞蹈中所表現出來的情緒。”
要看演員表演時的情緒，這沒錯，但祁落總覺得樓之選這兩個片段表現情緒，是故意的。
賀莘先上。
接下來無疑是群魔亂舞。
餘漫表演完差點哭出來，“落落……”
祁落抱著她輕拍她的背：“好啦，你情緒還是很到位的。”
聽到她這麼安慰，餘漫更想哭了。
接下來第四個人上場，是那個得知要跳舞不太慌亂的女生。上臺自己選了音樂，同一段舞同一段音樂，卻是兩種不同的情緒。她顯然是有舞蹈功底的，是四個人裡表現最出色的。
祁落在最後。
她上臺正在播放選定的音樂，臺下突然傳來樓之的聲音：“學過舞蹈嗎？”
她一愣，抬頭看過去，微笑回：“不好意識樓之老師，我前段時間出車禍失憶了，忘了自己有沒有學過舞蹈。不過我感覺自己應該是學過的，聽到音樂，我腦中大致就知道這段舞該怎麼跳了。”
怎麼可能沒有學過。
她十四歲進娛樂圈，雖說十四五歲才開始學跳舞有點晚了，但只要肯下苦工夫，不說達到專業舞者的水準，古裝劇跳跳舞的水平她還是有的。
她不是專業的舞者也不是專業的歌手，只是專業的演員。但她的歌舞都不是小白，劇裡需要跳舞，她能自己上，偶爾有人物單曲要出，她能唱，什麼年度盛典之類邀請去做嘉賓，她也能上臺唱一唱。
音樂起，舞姿輕盈。
一舞盡是爛漫歡喜，一舞盡是悲愴哀慼。
她跳完，底下徹底沒了聲音。
良久，樓之問：“這舞，提前編排過？”
“沒有，我前天才拿到劇本，這兩天都在看劇本看原著揣摩人物，空不出多餘的時間編排舞蹈。”
她其實做了個弊，她不是舞蹈天才，不會編舞，能這麼快跳出這一段舞，是借了她曾經在某部劇裡跳過的一段舞，這舞是專業的舞蹈老師編排的。
不過作弊的不止她，剛剛那個跳得不錯的女演員應該也是挑了一段自己以前跳過的舞來跳的，因為那是一段很完整的舞蹈，不像臨時能跳出來。
“不過我應該不會編舞，這段舞我或許在失憶前跳過。”
“嗯。”樓之沒有再多發表看法，只說：“我剛剛說了舞不重要，重要的是情緒，無疑，五個人裡，你的情緒表現得最到位。”
“桑竹這個角色的選角公開試鏡結果，我投蘇祁落一票。”樓之看向另外三人，“你們呢？”
都這樣了，還能怎麼選。
最後祁落以全票當選。
其他演員都沒有意見，就連賀莘，她的不滿都只是藏在心裡和表現在臉上，嘴上什麼都沒敢說。
祁落和餘漫一起離開試鏡房間，剛走出門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蘇祁落，借一步說話。”
是樓之。
餘漫以為樓之是有關於這部劇的正事要和祁落說，她忙推祁落一把，“去吧落落，我先走了，咱們回頭電話聯絡。”
給祁落使眼色用口型說：幫我要簽名！
祁落無奈，示意她知道了。
她跟著樓之來到隔壁空著的休息室。
“樓之老師找我有事？”
“樓之……老師？居然真的失憶了。”樓之冷笑，“蘇祁落，你怎麼混得這麼慘。”
*
早安~
還有一更，呃，下午六點來吧。
晚點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