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宋喬山還沒有發現胡銘晨的存在,胡銘晨是彎腰低著頭的,因此宋喬山只看出被秦虎拽住的是一個孩子。
宋喬山對下屬嚴格,有時候會顯得粗暴,可是,作為一名真正淌過風雨的軍人,宋喬山對人民對群眾是很親和的。有時候有群眾到他的辦公室辦事,他還會端上一杯水。
現在看到秦虎他們幾個如此不成體統的對待被抓進來的婦孺,宋喬山自然是要動怒。如果被他收拾的是一個孔武有力的惡人,宋喬山倒還罷了,他可不是那種迂腐之人,有些地痞流氓,就應該要下手收拾。只是,秦虎他們幾個面對的並不是那種人,就是一些婦女和孩子,壓根就沒有必要動粗。
“這位大嫂,你放心,要是他們有違規對不起你們的地方,我一定會處理。”宋喬山朝李秀梅伸手壓了壓,讓她稍安勿躁。
“領導,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你看看,江玉彩被打在地上,他的兒子那麼小,還被這個惡棍抓著打,太不像話,太不像話啊,**的天下嘛,怎麼還能這樣呢?”徐進南皺著眉搖頭道:“像我們大男人,挨一下兩下倒還撐得住,可是......尤其是孩子,都吐血了,這要弄出人命來,可該怎麼辦呀。”
聽到徐進南提到孩子,秦虎急忙鬆手,就像胡銘晨是瘟疫一樣,不但放開胡銘晨,他還連忙後退一步,似乎生怕胡銘晨會給他帶來黴運。
李秀梅和徐進南敢這麼講話,也是他們看出來了宋喬山並不是那種為虎作倀,官官相護的人,否則,他們保持沉默的可能性就會比較大。
“老哥,還是那句話,如果是我們......”宋喬山對徐進南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整個人變得凌然驚詫。
宋喬山已經看到了那個爬起來的孩子就是與他每天相處的胡銘晨。
雖然宋喬山只教了胡銘晨一個多月,中途有段時間胡銘晨到市裡給王展打工去了,他們兩人也沒有進行過什麼拜師活動,但是,宋喬山已經基本上將胡銘晨看作是他的徒弟和一家人了。
對於胡銘晨這孩子,宋喬山是打心眼裡喜歡,懂事,聰明,有韌性。在對胡銘晨的教授過程中,宋喬山所安排的事項,胡銘晨都能照著他的要求完成,有時候就算也會提出些疑問,可是,那些問題基本上都問在了點子上。
相處那麼久,宋喬山一樣知道胡銘晨為了改善家裡的條件環境,願意想方設法吃苦耐勞的拼搏。
宋喬山也是從出生於社會底層,相比起胡銘晨跟著他訓練的吃苦,宋喬山更欣賞胡銘晨解決家庭條件的勇敢和堅毅。在他看來,一個有恆心有孝心的人,今後必成大器。在胡銘晨的身上,宋喬山完全看不到那種同齡人的幼稚和天真。
然而現在的胡銘晨,已經脫離了他腦子裡的印象,雙頰腫脹,嘴角流血,衣衫不整,唯有那一雙眸子依然透露出堅定的神采。
“你怎麼樣?要不要緊?我現在送你到衛生院去瞧瞧。”宋喬山兩步跨上前去,雙手攙扶住胡銘晨,疼惜的關心問道。
胡銘晨搖了搖頭,嘴角甚至還能流露出一絲絲的微笑:“我還能撐得住,沒什麼事,應該死不了的,咳咳咳......”說著胡銘晨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流出一些血漬來。
“還沒事?我馬上送你去衛生院。你們**的死人嗎?鑰匙,趕緊開啟手銬啊,這麼小的孩子就上手銬,誰**的給你們的權利,一群混蛋王八蛋。”說著宋喬山怒氣騰騰的扭頭看向秦虎他們三個吼罵道。
“馬上,馬上,鑰匙......趕緊拿鑰匙啊......”秦虎一疊聲應道,三個人匆匆在身上摸了一遭,這才找到鑰匙將胡銘晨的手銬開啟。
“領導......我真的還行,要送衛生院的話,先送我媽去吧,她被打在地上了。”胡銘晨沒有稱呼他平時叫的宋叔叔,而是裝作與宋喬山不認識不熟悉。
“放心,都去。”宋喬山欣賞的拍了拍胡銘晨的肩膀,站了起來,“把他們的手銬全部開啟,受傷的人急忙送去衛生院檢查,今天這個事情,我要親自處理。”
“宋所長,他們......他們都是犯罪分子啊,難道是要把他們放了嗎?”秦虎撐子膽子問道。
“犯罪分子?定案了嗎?沒有定案就還不是。再說了,就算是犯罪分子,就沒有人權了嗎?就該被你們打死?我說話不好使是吧?啊?我告訴你們,這個事情我要是查出來你們有問題,我一定嚴肅處理。”宋喬山雙目嚴厲的盯著秦虎道。
秦虎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去,不敢與宋喬山對視。那兩個協警則是急忙拿鑰匙去開手銬,宋所長都這麼說了,他們豈能分不清誰的話管用?
宋喬山敢這麼做這麼說,是基於他對胡銘晨的信任,他就不相信胡銘晨能做出多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來。並且除了胡銘晨之外,其他人也是以婦女為主,而且一看還是那種樸素老實的農村婦女,這種人會犯多大的法,宋喬山表示嚴重懷疑。
在宋喬山的壓力之下,秦虎只能帶著人將江玉彩他們送到鄉衛生院。
能夠離開派出所,沒有人願意待在這裡,所以不管是李秀梅還是龍翠娥,都說自己受傷了,要到衛生院去看。很快,這個房間裡的人就走完了,只剩下胡銘晨和宋喬山。
“小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要是撐不住,就先去衛生院看看。”宋喬山將胡銘晨扶到剛才秦虎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來,半蹲在他的面前問道。
“宋叔叔,疼是疼了點,不過還好,幸好和你練過,要不然,我怕我都快死了。今天這個事吧,我們也有點錯,只是,你下面的人更過分,事情是這樣的......”胡銘晨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的向宋喬山傾訴吐露。
胡銘晨沒有做任何的隱瞞,不誇張,也沒有虛構,是怎麼樣就說怎麼樣。胡銘晨只有給宋喬山提供完整且正確的資訊,才有利於宋喬山對此事的處理,不至於受到誤導。
“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維護國家資源,純粹就是敲詐撈錢,一會五百,一會兒一千,一會兒又八百,基本上就是他們說了算。我家本來條件就不好,就是希望透過烤點姜來賣,掙點錢把欠別人的賬還了,要是把錢給他們了,那我們根本就不用做了。說實話,他們的作為,直接就是在加重老百姓的貧困,遠遠不是為人民服務和勇於執法那麼一句話。”
宋喬山皺著眉頭聽胡銘晨講述完:“好了,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這個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這回胡銘晨沒有再固執,他聽從了宋喬山的建議,跟他去了衛生院。
胡銘晨他們到了衛生院沒多久,胡建軍和胡銘義就從黃泥村趕來了。
幫著背煤到街上的那些人畢竟都是黃泥村的,訊息瞞不了多久。兩人聽說胡銘晨他們被抓到街上之後,就急急忙忙趕來。
看到胡銘晨和江玉彩捱了打,胡建軍很生氣,提著一根棍子就要去派出所找秦虎。
“胡建軍,你回來,不要去惹事了,回來,還嫌事情不夠多嗎?”見胡建軍那一副要去拼命的樣子,嚇得急忙攔住他。
江玉彩傷得並不是多麼嚴重,在衛生院躺下休息一下,基本上就恢復過來了。
“是啊,爸爸,你別去了,這個事情派出所的宋所長已經曉得了,他說他會處理,你就不要再去節外生枝了。到現在,被認都還不曉得你和大哥也參與其中,你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嗎?你就等人家處理了再說吧。”胡銘晨一樣怕胡建軍控制不住,他這樣去派出所,不管是他打了秦虎,還是被秦虎帶著人給打了,都是不好的結果。
況且,胡建軍才傷好沒多久,就算去了不會帶來多激烈的衝突,對他的傷勢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處理?他們都是派出所的人,他們會怎麼處理啊。這年頭,當官的都是包庇維護他們自己人,哪裡會真的為我們老百姓出頭啊?老子信毬不過他們。”胡建軍怒氣衝衝的抱怨道。
“爸爸,其他人是其他人,宋所長和那些不一樣,他不是那種人,你就相信人家一次嘛,我絕對相信宋所長會秉公處理的。不要去了,你要是去了,反而會把事情搞得更加複雜,對我們大家,對你,也都不是好事的啊。”胡銘晨苦口婆心的勸道。
“二叔,你就聽小晨一回了嘛,就算要鬧,也要等人家處理出結果之後啊,現在都還不曉得會怎麼樣呀。”龍翠娥也跟著勸道。
的確現在還不曉得宋喬山會如何處理,包括胡銘晨,他也猜不到。剛才他只是將情況描述給宋喬山,而宋喬山並沒有告訴胡銘晨他會如何。
甚至胡銘晨也有點擔心宋喬山會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秦虎他們再怎麼說也是派出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