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慣會開玩笑的,人福運酒樓那麼大的酒樓,平日裡給人家供菜和肉的都擠破了頭,想來也是固定有賣家的,哪兒能就隨便從外頭買魚了。”江有成連連擺手。
宋景韞卻是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衝江米夏道,“要不,咱去試試吧。”
江米夏遲疑了一會兒,“也行。”
死馬當活馬醫。
能賣出去最好,實在不行也沒事兒,接著回來賣魚嘛。
買賣做不成也不是啥丟人的事兒。
兩個人跟江有成說了聲,江米夏拎著魚簍子,領著宋景韞往福運酒樓去。
而那賣活雞的大叔,則是瞪大了眼睛,咧嘴衝江有成笑,“我說,你這女婿可真有意思,我就說句玩笑,還當真了,真當那福運酒樓缺魚那?”
“你要這麼說,我也覺得這小贅婿有點不對勁,到這兒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說話,也不張羅,全靠人閨女在那忙活呢。”
“你家女婿,該不會這腦子不夠數,是個傻子吧?”
“我記得你家閨女從前就不太精,現在招了女婿,閨女變好了,女婿成傻子了?那你家跟傻子可真有緣。”
“說啥話呢,說不準人家傻人有傻福,人福運酒樓剛好缺魚,就乾脆全買下來呢?”
“依我說,今兒個這日頭,還是從東邊出來的……”
眾人鬨笑了起來。
來集市上趕集的,都是為了賣東西的,農家的東西來來去去就那幾樣,都說同行是冤家,更何況這江有成這回還有兩行冤家。
且他筐子質量好,要價也不高,總是賣的快,哪怕不是冤家,瞧著也是有些眼紅的,偏生江有成是個老實的,平日裡也挑不出毛病來,這會兒揪著了能說道的處,自然是不肯放過的。
再來,這農家人農閒時無事做,總有人喜歡說道這家長,說道那家短的,拿了旁人家的事兒當成趣事來談論。
你若是計較,旁人便會梗著脖子來一句,不過就是說笑,啥人家啊,來玩笑話都說不得了。
若是不計較……
聽著是真刺耳!
江有成對這事兒心知肚明,臉色頗為難看,憋得是滿肚子的火氣。
可他嘴笨不會吵架,這會兒也只能是氣呼呼的往那一蹲,往福運酒樓那張望。
真是希望今兒個老天爺開回眼,碰巧那福運酒樓真的缺魚,買倆孩子的魚都買了,也讓那些挑事兒的人統統閉嘴!
而就在江有成在那心中忿忿不已時,江米夏和宋景韞回來了。
“快瞧,去福運酒樓賣魚的小夫妻回來了!”有人擠眉弄眼地喊了一聲。
“喲,快說說,賣了多少錢?”又有人嬉笑著附和。
明顯聽著這些人說話帶刺兒,再看江有成有些難看的臉色,加上這會兒微妙的氛圍,江米夏到是差不多猜出來出了什麼事。
“爹。”
江米夏興沖沖地,“今兒個咱們運氣可真是好的很,這福運樓碰巧在那收魚呢,說是有家老主顧從福運樓定了許多的酥魚,明兒個一早就得拿,結果收遍了集市上的魚,也沒收夠,正發愁呢,可巧我倆就揹著魚過去了。”
“福運樓說咱家的魚收拾的乾淨,個頭也不小,來的又及時,給算了個好價錢,給了一百個錢呢,這錢給的可真不少,這簍魚若是擱平常,頂多也就是八九十個錢。”
“說起來,今兒個還真是多虧了景韞,要不是他說去試試,我還真沒這個想法,不過也是想著試試就試試吧,總比傻坐在這兒強,不過也還好去試了試,要不然是真碰不到這好事。”
江米夏話說的響亮,滿臉的笑,幾乎要飛了出來。
她是真的高興。
原本不過是試一試,甚至問之前也是忐忑不安,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是不曾想,那福運酒樓竟是喜出望外,那模樣,跟撿到寶也沒啥區別了。
畢竟老主顧定的酥魚,賺錢不賺錢都是其次了,最關鍵的是得按時做出來,不然口碑因為這個壞了,往後生意反而做不下去。
江米夏能理解福運酒樓的做法。
而這一番話落地,周圍一陣沉默。
每個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止難看,還覺得疼呢。
剛剛還在那笑話人家女婿傻,笑話人家不知道幾斤幾兩,隨隨便便就去人家福運酒樓賣魚去,結果人家還真把魚賣了,還賣了個高價!
現在輪到人家笑話他們了,真是恨不得尋了個地縫鑽進去。
江有成看旁人瞬間成了鵪鶉,心情也是大好,“要不說呢,我閨女和女婿就是有能耐呢。”
“可不嘛,旁人可不見得有這樣的福氣呢。”江米夏笑得跟天上的日頭一樣燦爛,“幾位大叔,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這麼回事……”
剛剛打趣最厲害的幾個人,這會兒都面色訕訕,打著哈哈含糊接了話,卻是連看都不好意思看江米夏。
沒臉啊。
“爹,咱們賣了筐子,待會兒就去割肉去。”江米夏笑道,“晌午吃紅燒肉。”
“割肉,擱五花肉,晌午紅燒肉管夠。”江有成拍著胸脯放了話,“尤其景韞,一定要多吃一些,這回可是多虧了你的。”
宋景韞叉的魚,又是他提議去福運酒樓賣魚,才能賣這麼好一個價錢,必須好好犒勞犒勞。
宋景韞抓抓耳朵,“碰巧了,估摸著是運氣吧。”
運氣……
在場的人,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他們也想要這樣的運氣。
剩下的三個筐沒用多久的功夫也賣了出去。
江有成背了早先裝魚的簍子,領著江米夏和宋景韞往肉鋪走。
“今兒個收攤可真早,這片咱們第一個走,還怪不好意思的……”江米夏臨走時眨巴了一下眼睛,撂下這麼一句話。
這是人說的話?
在場的幾個人恨不得捂住心口,臉都綠了。
其中一個擰著眉,看著自己跟前打磨的光滑的小板凳,“今兒個也真是奇了怪了,眼瞧著快到晌午,集市都要散了,這板凳愣是一個沒賣出去。”
“可不是麼,往日這活雞也都該賣完了,今兒個就賣了兩隻,還都是最小的小公雞。”賣活雞的大叔也搭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