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安葬了茶老二後。
來到他的住所,從書箱子底下翻出了茶老二口中所說的開脈法訣。
書冊已經泛黃,應該有些年頭了。
翻開仔細看了看,前言說了很多,不過作用不大。
無非就是一些“人體似宇宙,一境一造化,萬化生於身,道法全自然”之類的話語。
天色暗了下來,桌上點起油燈。
李長壽直接翻到了後面,終於是找到了有關於開脈的方法。
關於怎麼運氣,調動其中能量衝破竅穴。
這些文字並不如何晦澀難懂,對於自悟出一種特殊的呼吸法,來提升實力的李長壽來說。
僅僅看了兩三遍,便能略微體會其中意味。
開脈的方法不過佔據了薄薄的一頁。
大致掃了一眼,果然如茶老二所說,開脈並不難。
對於普通人來說難的是如何獲取開脈丹或者開脈靈液,難的是開脈僅僅只是修行的基礎。
李長壽開啟玉瓶,仰頭將裡面的液體倒入嘴中。
黏黏滑滑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向下,像是吞了一顆果凍。
片刻後,身體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有微弱的力量自尾椎而起。
人有十二經脈,貫通五臟六腑,連線十二關為修煉的第一關,一齊打通十二關,才得以接納天地靈氣。
微弱的力量像是一條小溪,在李長壽的引導之法下從皮毛、肉、骨、髓依次遞進深入。
“砰”地一聲,尾閣關如同撕開一般,但覺一股元陽之氣直向上衝。
輕鬆得像是筷子插進了豆腐當中。
如果茶老二在場,此時怕是會驚掉了下巴。
雖說開脈簡單,然而卻需要下很大的功夫,費極大的力氣。
當年,他開脈足足用了八十天。
僅是第一關,便耗費了一月的時日。
在李長壽的感知當中,此時他更像是在解剖人體。
找出自己身上每一根骨頭連著哪根筋,仔細觀察,計算,找出規律。
這個過程緩慢又清晰,一直持續到天明.........
李長壽緩緩站起身,口鼻之中噴出一股熱氣。
渾身十二竅穴已開,正式能接納天地靈氣。
在李長壽的細微感知中。
山之高,雲之浮,飛鳥飛舞......
屋內無風,然而卻能感受得到某種極為不易察覺的細微波動。
或聚或散,或浮或沉。
它們在屋頂,在桌角,在樹梢,在雲霧之間.....似乎是無處不在。
所見所聞,所感皆是在一種微妙的寧靜中體現。
周圍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但能感覺到有一種存在。
不像是氣體,也不像是煙霧。
這便是天地靈氣。
李長壽伸手虛空一抓,自然什麼也沒有抓到。
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自心窩而起。
疼得李長壽眼前一黑,險些直接昏了過去。
體內的那柄沉寂許久的飛劍似乎是受到了影響,突然躁動起來。
李長壽咬緊牙關,這種疼痛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逐漸緩解。
他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渾身都是汗水,腿有些發軟,他勉強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向外面走去,清晨的陽光落在身上。
李長壽閉上眼睛,腳步緩慢卻異常的堅定。
他的前半生似乎向來如此。
最開始時為了活著,討錢要飯。
年齡稍大一些,又為了能不被餓死加入了軍隊。
在軍隊中,為了不淪為無名骸骨,拼命提升自己的實力。
現在,依然為了活著,不得不踏上一條陌生的道路。
..........
三月後,東華道觀。
身穿一件湛藍粗袍子的李長壽兩隻手攥著藥碾子的兩端,細細地將裡面的藥渣子磨成粉末。
“來幾個人,把這觀音像搬進去!”
這時,有一個道袍弟子走過來,對著正在忙碌的眾人喊道。
他身上穿的道袍,明顯更加鮮豔幾分。
當即便有幾個男子走過去。
道袍弟子看了一眼李長壽的體型,喊道:“你也過來!”
李長壽乖乖地放下藥碾走了過去,幫忙跟著眾人去抬這觀音像。
至於說為什麼一個道館中會有觀音像,李長壽不知道。
這些跟他一樣剛入門不久的外門弟子也不知道。
按照茶老二所說,李長壽來到了華林尋找他口中修邪魔歪道的東華道觀。
倒是不難找,到了華林幾乎是人盡皆知。
提起東華道觀,百姓們都忍不住豎起一個大拇指。
口中紛紛說著東華道觀所做的好事。
什麼斬妖除魔,大災之年為窮苦百姓施粥等等.....
然而,稍微一留意便能發現東華道觀的不對勁兒。
窮苦百姓都希望將自家孩子送入道觀。
可是送出去孩子的人家,無一例外,都沒有再見到自己的孩子。
道觀不允許外人進入,也不允許有任何的書信往來。
平日裡也看不見道士下山,便是官府都無權管轄。
整個道館都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李長壽是上個月剛剛加入的記名弟子。
為此足足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得了這麼一個名額。
平日裡就做一些碾藥,掃地的雜活。
一直無緣窺得東華道館的真容。
雖說自己開了脈,可是接下來該如何將體內的飛劍取出,而不危及自己的性命。
他並不清楚,所以只能慢慢等。
此時,李長壽雙手託著觀音像,跟著幾名弟子向裡面走去。
觀音像緩緩移動,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搬到了道觀的中殿當中。
煙起渺渺。
這是李長壽第一次踏入中殿。
中殿並不大,可是裡面擺的神像...
呵,好傢伙。
觀音像,菩薩像,三清老祖像,佛陀像,道主像.......還有各種不知名字的神像。
好像一鍋大雜燴。
而站在這些神像下方的是一個穿著紫色道袍老頭。
頭髮花白,髒亂,似乎還隱約散發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一手拿著鈴鐺,一手拿著拂塵。
嘴上唸唸有詞,配合著獨特的舞步。
與之相對應的是一旁,鍋中是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