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嗡嗡的。
心裡更是一團亂麻,很擔心害了別人。
可姜老頭根本不給我思考的時間,一腳踹在我屁股墩上。
然後示意我,給徐豔和外公提溜進去。
我被這麼一踹,猛地清醒過來。
低頭一看,發現徐豔和外公兩人的眼圈發黑,臉色烏青,身上黑氣繚繞...
一看,就是鬼上身後,陰氣蓋了命火,再不想辦法,又是兩條人命沒了。
我連忙爬起來,一手架起一個人,將他們朝屋子裡拖。
院子外,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無比嘈雜,像是什麼東西圍了過來。
我抬頭往外看,心裡咯噔一下。
那隻朝我鞠躬的黃皮子正後肢直立,站在門口,身後不遠處烏泱泱還有很多隻黃皮子跟著。
一雙雙幽綠的豆大小眼,死死盯著我,似乎在觀察什麼。
我吞了幾口口水,想起去找外公的時候,這黃皮子就在外公身邊,看著他吃老鼠。
現在莫不是來當催命鬼...
想看外公死沒死?
想到這,我忍不住惡寒起來。
看來我娘最恨的,始終是外公...他不死,難解心頭大恨!
但眼下,外公還不能交出去也不能死,還有用處。
所以只能硬著頭皮不為所動,按照姜老頭的吩咐,準備將兩人拖進屋子。
我又盯了幾秒那些黃皮子,它們始終在院外直勾勾看著我,或者說注視著我手裡的外公,
但始終不敢進入院子,看來姜老頭那圈墨斗線,有著難以想象的驅邪力量。
我微微鬆了口氣,趕緊進屋了。
一進屋,就看見村長他們聚在角落蹲著。
每個人眼睛上都蒙著一條黑布,耳朵上塞著棉花,似乎把四竅封住了。
這樣就看不見鬼影,聽不見鬼話,也很難被鬼上身。
我忍不住看了姜老頭一眼,看來他早就料到眼前局面。
我們進來動靜比較大,村長等人也取下眼布,掏出棉花,靠了過來。
只是,他們看見徐豔的身影,也是頗為意外,眼神中閃動著一絲恐懼。
我把徐豔和外公兩人放在牆角,走到姜老頭身邊,緊張問道:“姜爺爺,現在是沒事兒了?”
姜老頭沒說話,從桌子上拿了一支菸點上,吧嗒吧嗒抽了好幾口,說:“恐怕出了點意外。”
我一聽,整的我也滿腹疑竇,又是不安的要命。
按理說,我娘要成‘魃’,會讓這些孤魂野鬼怨氣激增,變成殃鬼害人,這片地界都不得安寧。
但眼下姜老頭法力通天,甚至召來陰差捉拿遊蕩的鬼祟,可以說是一網打盡。
那意外又出在哪裡?
我眼神飄動,看向了徐豔和外公。
還是說,這兩人被鬼上身,是意外的關鍵。
我連忙問怎麼回事。
姜老頭這才開口,道出事情緣由。
和我猜想的幾乎無二,壞就壞在徐豔身上!
姜老頭說,他的佈置一切穩妥,許柺子死得蹊蹺,雖然魂兒上岸讓我撞見,但到底是水鬼,很難鬼上身。
可徐豔出現,讓他意識到,許柺子的屍體很可能被人撈了起來。
所以不僅能回魂,還鬼上身徐豔,來這裡想要取我的命。
說到這,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我爹和許柺子死在蓬灣河溝,我親自下河去撈。
他們兩人的屍體都沒帶上來。
方圓幾十裡,還有誰有本事能撈起來許柺子?
更奇怪的是,我爹又是怎麼鬼上身外公...
難道他也被撈起來了?
說到這,顯然這就是姜老頭說的意外。
連他都沒想到,在我們走後,兩具水屍會這麼快被撈上來。
姜老頭眼神變得深邃,看了徐豔一眼,說:“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女人出現的太突然。”
旋即,他眼神變得如刀鋒般銳利,冷聲道:“千水,你去這女人家找找,看有沒有藏什麼東西。”
“藏東西?”我撓了撓頭,一時間沒聽明白。
姜老頭似乎嫌我遲鈍,瞪了我一眼,“和許柺子有關的,你去找找有沒有。”
姜老頭明說,我立刻恍然大悟。
他懷疑屍體真要撈上來了,就在徐豔和許柺子的家裡呢!
當然,要是有其他邪門的東西也算數。
我連忙說知道了。
姜老頭白了我一眼,揮揮手示意我快去看,等子時一到,他就要引來我娘好鎮住。
讓我千萬別耽誤事。
說完,又和村長商量,讓小軍叔陪著。
要是進院子翻牆,也能有個人搭把手。
村長面色凝重,想了想,叮囑小軍叔跟著我,並且保護好我。
我連連點頭,招呼小軍叔一聲,就快步離開。
悶頭走了幾步後,踏出院子剎那。
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摸了摸身上,雞皮疙瘩直起,扭頭看向小軍叔:“叔,你覺得冷不?”
“還行,你叔我身體好,倒沒啥感覺。”小軍叔頓了頓,有些疑惑,“娃兒,你冷?莫不是今天下水凍著了?”
話音剛落,他就從腰間一個布袋掏出巴掌大小的酒瓶,說:“喝點散酒,暖身子,男娃嘛早晚要沾這些。”
我尷尬一笑,也不知道身上冷是不是體虛,總不能說是我感覺有鬼祟吧?
只好接下酒瓶,灌了兩口,用成年人的方法壯膽驅邪。
還別說,兩口酒下肚,胃裡像火燒一樣,整個人暖烘烘的,驅散了那股陰冷氣息。
我渾身舒坦許多。
很快,我和小軍叔來到下午靈車攔路的地方。
我抬眼望去,大門緊閉,和下午吵架時的熱鬧完全不同,看上去冷清又蕭瑟。
我推了推鐵門,裡面上鎖了,走正門是行不通了。
和小軍兒叔商量一下,決定搭個人梯,我踩著他肩膀頭子翻上去。
準備好後,小軍叔蹲牆角,我一個衝刺,雙腿藉著跳躍的彈力,蹭著肩膀頭兒一下扒在院牆上。
一個鷂子翻身,就進到院子。
小軍叔在外面喊,讓我放繩子出去,他再進來。
可我卻沒理小軍叔,更沒有放繩子,整個人完全僵在原地。
徐豔和許柺子家的堂屋大門敞亮,翻進來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亮著燈的大廳。
堂屋大廳中間,擺了張桌子,上面香燭、白綾環繞,一看就是靈堂的佈置。
可讓我腦袋一嗡的是,上面擺了三個黑白照片的相框。
分別是我,我爹,還有許柺子...
那是三個被供起來的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