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刻鐘裡,閻虛尊者與周凌進行了友好切磋與交流。場間這種氣氛的變化,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明顯地察覺出來。
很多人最初時覺得詫異,一向在門中最為嚴厲的刑殿強者,怎會突然變得這般柔和?
但隨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手,他們也漸漸領悟到了其中根源——
這個以往名聲不顯的周凌,居然真是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絕世妖孽,並且得到了閻虛尊者的認可!
雖然這一番試探當中,閻虛尊者都表現得有禮有節,出招前甚至還會提醒一聲。
但是,那每一招每一式爆發出的威能,卻是再真實不過。
但周凌卻每次都能無驚無險的將之化解,足以顯現出其實力之強,完全可以媲美聖仙強者。
一個祖仙境界的修士,能夠橫跨兩大境界,與聖仙打個有來有回,哪怕面對的只是最普通的聖仙,也足以稱之為萬古難尋的妖孽。
這樣的天才人物,無論是放在哪個門派當中,都會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
相比之下,周凌先前一腳踹飛付靈風,一拳砸飛慶鴻真君的事情,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門規固然重要,但門規的設立,本就是為了維護上下尊卑與秩序。
周凌已經證明了自己擁有遠超慶鴻真君祖孫,甚至媲美聖仙的實力,那麼對方挑釁不成反被痛揍,就完全是咎由自取了。
如果現在還去懲罰周凌,門規不就成了打壓上位者的手段了麼?
這在封建且專權的仙界各大勢力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群中,想明白了這一點的慶鴻真君,臉上已經冷汗如雨,再無半分血色。
他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得罪了一個何等不得了的存在。
此刻,他不由悔恨萬分,腦海中回想起不久前莫雲仙尊的那句警告——
“別怪我沒警告你,如今的周凌,可不是你能夠招惹的存在!”
當時他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只覺得是莫雲仙尊怒火攻心之下的胡言亂語罷了。
但如今想來,人家說得就是大實話。
周凌這樣的超級天才,別說是他一介掌刑使,沒看到連刑殿副殿主,都已經開始努力先前先前造成的裂痕了!
“他要是秋後算賬,我豈不完了……恐怕不只是我,就連我身後的整個付家,都要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慶鴻真君簡直想哭,但很快他就下定了決心。
“不成,絕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種境地!等會兒我就立刻去請罪,不能牽累整個家族……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我真是自作孽啊……”
已經跟閻虛尊者化敵為友,正在與之友好交流的周凌,當然不清楚慶鴻真君的懊悔。
他在心中暗贊,主君的決斷果然聖明。
正如主君所言,只要在門中展現出足夠的天資,那麼一切所謂的固有規矩,都會成為維護他的有利準則。
周凌心中對柴信的敬仰之情,不自覺的再度油然而生。
這是成為靈魂僕從後的常態,只要主人稍微做些事情,都會激發起他們極大的崇敬之心。
當然,從外表完全無法察覺出靈魂僕從與正常人的區別,這就是大普渡術的強大之處。
不過原本只憑大普渡術的話,若是實力強過施術者的存在強行查探,也是有可能察覺到異樣的。
不過柴信施展的大普渡術,有造化之力加持,則威能更加超凡。
除非是無上天君親自釋放神念,深入周凌的靈魂查探,否則低於這個境界的人,都不可能窺破造化之力的遮掩。
若不是有著這樣的底氣,柴信也不會起心動念,先是想要混入太一門,現在又潛入到了神州門。
而且等他重新祭煉了玄黃印,自身實力和本命法寶的力量結合,將足以媲美聖仙中的佼佼者。
屆時,他完全可以再度變化成周凌的模樣,真正的取而代之。
現在不過是剛回門派,為了避免各種各樣大人物的親自接見和審查,會有不足萬一的暴露風險,才讓周凌本人在外應對。
待過一段時間,以周凌的實力,有九成九的機率,會被外放為一方壇主。
到時候他就是一方土皇帝,既可以借神州門的勢征戰四方,卻也不必再擔憂有人時刻圍繞在身邊緊密關注。
此時,暗中那些關注周凌的老傢伙們,已經可以完全確定,他自身就有媲美聖仙的戰力。
他們已經開始商議,該如何培養這位橫空出世的絕世天驕。
有幾個老傢伙已經產生了爭執,都是聖仙中的無敵存在,想要直接收周凌為入室弟子。
一般而言,門派中的弟子都是集體培養,跟地球上的學校基本相同。
換言之,同一批的弟子,都會有同一批長老教導,不會有專門的師父。
這是為了儘量避免師生之間拉幫結派,最後在門內搞出一座又一座山頭。
畢竟,修士的壽命極其漫長,哪怕就是一位祖仙長老,也有數百萬年的壽元。
哪怕只在世數萬年,任其在門內收徒的話,也不知要收幾千個,很容易自成一派。
至於那些元仙、聖仙,就更不必說了。
幾十萬幾百萬年下來,恐怕就不存在神州門的說法,而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山頭,連最高層想要下達命令都不容易。
當然,即使採取這種制度,也不能完全杜絕拉幫結派,不過卻能在極大程度上緩解。
因此哪怕是那些核心真傳,也多是沒有師父。
至少要到了聖子級別,或是更強的天才,方會引來門內真正的大老收徒。
這樣的大老,起碼是聖仙層次的存在。
換言之,聖仙以下的存在,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全力在門內收徒的。
不過,門派也不至於完全不近人情。
有些門人真到了大限將至的時候,若是不忍一身絕學失傳,也可以向高層申請,在門內收幾個可造之材,作為衣缽傳人。
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也不必擔心他們結黨。
當然,如果他們想在門派之外收徒,只要不傳授本門不允許外傳的絕學,便不受管束。
另外,他們在門外收的徒弟,若是能夠透過門中設下的考研,甚至還可以被吸收為本門弟子。
只不過,為了限制門人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肆意在外收徒,這種考核往往非常嚴苛,比門派常規收徒的難度還要高上好幾倍。
“不必爭執了,周凌此子老夫看中了,打算收為關門弟子。你們這些小子,總不會跟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爭吧?”
正當眾位宿老爭執不休之時,忽然一道極其滄桑的聲音如同霹靂,鎮住了所有人。
“嵛祖!”
“參見嵛祖!想不到這個小子,居然驚動了嵛祖大駕……”
“既然嵛祖開了尊口,吾等晚輩自當遵從!只是嵛祖一向不問門中事務,如何卻起了收徒之心?”
短暫的寂靜後,這些老傢伙紛紛起身行禮,神情之中不乏恭敬,卻又夾雜著一絲震驚。
這位嵛祖既然能被稱為“祖”,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乃是一尊傳說級的至仙!
修仙界有兩個至高的稱號,便是“皇”與“祖”。
除了一些張狂無知的淺薄之輩,敢以此兩種為號者,必然是放眼整個仙界,都足以稱為一方巨擘的存在。
一般而言,“皇”更高一籌,是僅次於天君的半步天君強者,才能有的稱號。
如天庭玉皇,太一門災皇,神州門禹皇等,無一不是與天地同壽的存在。
至於“祖”,則稍遜一籌,是至仙強者的尊號。
通常而言,天君和半步天君這樣的存在,往往成百上千萬年都不會過問一次俗務。
因此,至仙就等同於各大勢力最高層的存在。
大多數門派之間的戰爭,甚至是與神界、龍界的征伐,都是由各派的至仙統領。
半步天君的皇者,除非是有動搖門派根基的大事,否則根本不加理會。
他們畢生的追求,就是突破到天君境界,達到真正的逍遙,天地朽而我不朽。
至於那些無上天君,甚至有時候就算自己創立的門派覆滅了,都不會現身。
在他們眼裡,天君以下皆螻蟻。
再如何龐大的勢力,都不可能熬得過一個紀元,待天地破滅之時,終究是劫灰。
如果下個紀元還有興趣經營勢力,重建一個便是,不過舉手之勞。
他們建立勢力的初衷,大多是挖掘有可能達到天君境界的種子,作為自身的助力。
也有些是為了宣揚自身威名,可以凝聚氣運和信仰,漫長歲月積少成多,倒也有一些用處。
當然,還有些是純粹興趣使然。
總之在神州門當中,至仙已然稱得上是最高層。
哪怕是有絕世天才出世,他們也極少收徒,畢竟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突破到半步天君上。
還有少部分精力,則要放在管理門派事務上,
至於教授弟子,自有門中的眾多聖仙去做。
實際上,早在這些事至仙還是聖仙之時,都已不知收過多少個弟子,有些甚至已經達到了跟他們相同的境界。
再去費心費力去教導一些金仙、祖仙,甚至是元仙,都對他們沒多少吸引力了。
就算是周凌這樣有潛力問鼎半步天君的,他們都興趣不大。
潛力只是潛力,神州門創立無盡歲月,出過擁有這等潛力的弟子也有數十位。
可最終真正成就皇者之尊的,也僅僅三人而已。
當今的掌教禹皇,便是上一個邁入皇者境界的存在,距今已足有五百三十多億年!
這五百多億年當中,難道就沒有出現過比肩周凌的天才?
當然有過!而且不止一個。
但是,最終卻沒有一個修成半步天君,甚至有兩個連至仙都未能修成,便夭折了。
因此對於那些壽命足夠漫長的至仙而言,即使再如何天才的人物,是否收入門下,都無足輕重。
可今日,居然有一位至仙強者站了出來,要收周凌為弟子。
而且嵛祖的實力,早在數千萬載以前,就已屹立於至仙絕巔,按理說應該全副心思都放在突破境界上,豈會動了收徒之念?
這種超乎常理的情況,不免讓神州門的很多宿老都感到詫異。
卻在這時,一道灰炮身影自虛空深處走出。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瘦削的中年人,看起來四十歲模樣,相貌談不上英俊,卻有一種柔和的氣質。
看不出任何威嚴與高貴的氣質,簡直就像是世俗中的一個教書先生。
不過,看到這個人的剎那,那些聚集在此的宿老們,紛紛起身恭敬地行禮,口稱拜見嵛祖。
原來這個貌似教書先生的中年人,便是神州門威名赫赫的嵛祖。
“不必多禮。”
嵛祖輕輕揮手,示意周遭眾人起身,但目光卻已經盯著層層空間之外,正在和閻虛尊者交手的柴信。
“老夫大限將至,壽元已不足十萬載,更進一步已然無望。修道者本已勘破生死,唯恐一生所學於歲月長河中煙消雲散……”
他語氣平和,話音到此便戛然而止,但眾人卻已如遭雷擊。
“嵛祖竟已大限將至!”
“不足十萬年……唉,原來竟是如此。”
“難怪,早已不問世事的嵛祖,會突然出關,更是宣佈要收徒……”
眾人雖不敢議論,但心底的震驚卻無法遏制,先前的困惑頓時恍然。
十萬年,對於世俗中的普通人而言,堪稱一段無法想象的漫長歲月,甚至可以演變出無數燦爛的文明……
可對於修士而言,尤其是已經成“仙”的修士而言,卻是稱得上時日無多。
像至仙這樣的存在,有時候稍微一個入定,便是數千上萬年——這樣是他們輕易不收徒的原因,根本沒辦法照顧!
剛入定一會兒,徒弟被人追殺,趕緊解決完再次閉關,還沒等出關,徒弟已經進階失敗,灰飛煙滅了……
因此,除非是遇到特別有眼緣的年輕人,否則大部分修士都不會收為傳人。
即使收徒,往往也都是心思一動,隨口算作記名弟子,給些許好處,便任其自由發展。
至於那種悉心教導的傳人,收之前一定會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