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平盤膝而坐,再次老淚縱橫,他雙手放在了膝上,很快微笑閉上了眼睛,嘴裡唸了我給他的咒語,而臉色也漸漸的變得灰白。
“爸,下一世,願你一生平安。”我低聲的說道,也目送著他進入六道輪迴,身體失去了生機,兩個青年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哭得自然是一塌糊塗,也可見夏清平在後半輩子裡,對這兩個孩子傾注的感情有多深厚了,所謂亦師亦父也不過如此。
我看向了兩個青年,說道:“阿寧、阿東,我父親的身後事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兩人都該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荒廢在這道觀中避世,人生如同草禾,脆弱容易折斷,但因此而止步不前,能安慰你們自己,卻改變不了你們身後的一切,有時候我們不止是為了自己能夠好好的活著,父母,妻兒,友情,都是我們活下去的憑據,這一輩子確實有很多的難處,可迎刃而解,不正是作為人理所應當去面對的麼?”
兩個青年連忙擦乾淨眼淚,跪在我面前哭著答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必然不辜負我的教誨云云。
我淡淡嘆了口氣,其實我早就看穿了他們的一生,但我能夠做到的也僅僅如此而已,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看他們能不能逆天而行了。
夏清平已經逝去了,我留在這裡也不過是空守他的道體,於我現在要做的於事無補,弟子正等著我救命,我的本尊也在那兒,又豈能再停留原地?
然而等我不打算先停止無用之功,打算以後閒暇再研究天命鼎的時候,輾轉一瞬,我卻到了一片沙海之中,這裡的沙丘流動如海,捲動不停,而烈日當空高懸,射下的陽光穿透我的身體,把我照得如同透明的一般。
我看著身體的變化,忽然想起的不是什麼,而是黑袍或者紫袍他們將頭蓬取下的時候,那和熙帶光的面龐,我忽然想到的是,我會不會也如他們之前所出現之時一樣?
轟隆隆!
轟隆隆隆!
轟隆的聲音在我身邊很遠的地方響起,喊殺聲也緊隨其後,其中有男有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感應不到本尊的召回,我猶豫了下,瞬息就站在了戰場之中。
浩瀚的沙海粉塵在爆炸中炸得潑天都是,龍捲一樣的巨型風暴捲起了船舶和仙家,彷彿他們在空中不過是隨風飄蕩的沙塵一份子,飄向何處都要看風的心情。
“是誰?!”一部分身穿湛藍衣服的仙家似乎發現了我忽然的出現,立即朝著我這邊圍過來!
我掃向了周圍,除了這群湛藍衣服仙家,還有一群身穿白衣的仙家,現在他們一臉的震驚和恐慌,而且普遍修為上遠比湛藍衣服的仙家要弱一些,只有少數一些強者,正努力的守護在一艘飛向天空的大船周邊,想要極力讓巨船再飛回地面。
“你到底是何人?”其中一個湛藍衣服仙家怒瞪著我。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隨後並沒有理會他,而是朝著天空鉅艦飛去,因為他們身穿的衣服,很像是當年端木堯在九州地心剛剛來到地表時的著裝。
湛藍衣服的仙家們看到我居然不理不睬他們,為首的幾人面面相覷,隨後似乎得到了同樣的答案,開始施展法術朝我攻來,這些法術的力量讓我熟悉無比,因為這正是天一道的能量輸出模式。
我擰眉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大手一揮,一陣恐怖的風暴瞬間產生,飛上空中的沙塵暴全都往這些湛藍衣服的仙家們衝去,把他們吹得或是在空中極力維持身形,或者是乾脆墜入了沙海中,而這一手,也讓他們全都大驚失色。
我沒有停止下來,因為當年為了讓九州界避開浩劫,我曾經將天一道的功夫傳道天下,現在九州界本就是天一道的道場。
站在了那艘斜斜又衝向沙海的巨船,一群仙家頓時戒嚴一般的看著我,守在船艙門口,一個個如臨大敵。
“你們主事者何在?”我看向了所有人,而這群仙家對視一眼,頓時朝我攻過來,怕也是把我當成了惡人了。
我伸出手,下一刻噼噼啪啪的響聲都打在了空氣中似的,全都消失無蹤了,我能夠感覺到,我在這裡就如同是空間秩序一樣的存在。
而看到反擊沒有任何奏效,這些守衛或許是覺得我不過是硬撐,便又開始加大了攻擊的力度,甚至把甲板當場就掀飛了好些。
我冷笑一聲,準備打算發力讓他們都震飛出去,然而這個時候,一聲‘住手’,讓這群守衛將軍全都驚訝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對。
“聽到了麼?聖女讓你們住手。”一個老太背手站在了一個白衣的小姑娘身後,雙目帶著犀利的光彩,而修為看著也相當的厲害,因為她一句話就讓所有的將軍住手了。
那小小的少女看著我,臉上充滿了疑惑,而白皙的面容上,點綴了一些地心族群才有的一些特別咒文。
而就在他們住手的一瞬,敵人的攻擊也變得更加的猛烈了,甚至更多的仙家朝著這艘巨船衝來,攻擊很快又擊中了駛向沙海的鉅艦,打得巨船護罩都在抖動不已,船身也如柳絮擺盪。
“守住這艘船!”老太連忙指揮起來。
“她是地心一族的聖女?”我平靜的問道,老太審視著我,卻反問道:“你也是要來狙殺聖女的麼?你們別忘了,這是會招來報應的!”
“他們為什麼追殺你們?”我問道。
“命龍常年改道,疲憊不堪,地心亦是資源匱乏,無數仙家想要離開地心,尋求離開這一介面,秣兵歷馬,要取而代之,重新執掌地心通道。”少女彷彿背書一般,把我要問及的事情緩緩說出來。
我詫異的看著她,隨後說道:“九州資源亦是一般無二才對,地心卻更為安全吧?”
“他們覺得九州佔據了絕大多數的資源,我們地心局面已經沒有了活路,他們說最厲害的那批仙家,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放棄了這裡,這裡就是被遺棄的地方,所以想要衝破桎梏,卻也導致了紛爭不斷,民不聊生。”少女繼續說道。
我沉思一會,看向了老太,她警惕的看著我,說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企圖?”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因為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隨後又對女孩道:“小小年紀就揹負守護地心的使命,承受常仙無需承受的重擔,著實辛苦,地心本就是一處受到保護的地方,但保護的同時,或許也意味著是另一種封鎖,這是難以兩全的決策,然而,仙家皆是逆天行者,又豈會有誰甘願捆縛原地?不過,是亂則要平定,九州想必很快會介入此事,還你們地心一個太平,也會為地心帶來更開放的一面。”
“我們前往地心各族遊說,可他們已不服聖女,九州介入,勢必天下大戰,戰爭會帶來紛亂,會帶來血洗之災。”老太卻不以為然,似乎頗感到擔憂。
“想要重回和平,必然會有戰爭,區別在誰血染沙場罷了,或者敵人的,或者你們的。”我毫不掩瑜。
老太的氣息為之凝滯,估計也沒想到我對這類事情說得如此自然。
“你是九州界的仙家麼?”少女稚氣未脫,和端木堯完全不一樣,而老太聽罷,彷彿找到了宣洩口,忙道:“不是九州界的仙家,又何以如此的冷酷無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