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非人的痛苦是必然的。
蛇人族秘法,本就是一種破釜沉舟,類似涅槃重生的表現。
在原軌跡中,美杜莎成功撐下來了,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
青蓮地心火被他所煉化,和無主之時定然是有所區別的。
陳觀也不敢肯定,異火在自己的控制下,對美杜莎的進化會朝有利,還是不利的方向發展。
“冰靈寒泉始終是外物,你想成功進化,主要還是靠你自己的無畏決心,我雖然不是非常瞭解你們蛇人族的秘法,但想來,在這個過程中,容不得任何遲疑馬虎,所以,你如果真要讓我用異火助你,你需要對我絕對信任,把每一分精力和心思,都用在進化上。”
“當然,你也可以再多等待一段時間,過些時日,我有辦法讓韓楓主動交出海心焰,如果用海心焰進化,你就不用再顧慮我,但相應的,可能也會有其他危險,畢竟,海心焰比青蓮地心火的威能更盛。”
事關對方的性命,陳觀也不想因為一些沒必要的顧慮而受到影響,提前把話說清,對大家都好。
美杜莎也清楚這點,青蓮地心火和海心焰,她需要一個抉擇。
是相信少年,還是選擇難度更高的海心焰。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美杜莎雖然和少年每天交流不是很多,但也在一直觀察他的舉止人品。
包括過去的一年間,也曾用一些辦法詳細打探過。
正因為有了不少了解,她對陳觀是有一定信任度的。
至起碼,在她的認知中,這不是一個狡詐惡徒。
但信任有個度,目前為止,兩人最多算是朋友,能不能加個‘好’字都有待商榷,還達不到將自己的性命完全交託對方的地步。
是以,如果選擇青蓮地心火,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場賭博。
賭少年的人品,賭自己的眼光!
美杜莎緘默,尚未下定決心。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們還有的是時間,換做是我,估計也會這般糾結,在這段時間內,你可以好好交代蛇人族,好好看一看這塔戈爾,放鬆一下心境,畢竟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
事實如此,美杜莎並未生氣,反而破天荒的,道出了不少感慨。
“一片黃沙的世界,有什麼好看的,綿延的黃沙與天際相接,族人們根本想象不出哪裡才是沙的盡頭。”
“一沙一界,一界之內,一塵一劫,每一粒塵土,都可能被鮮血沾染過,可能是蛇人的,也可能是人類的,不是生活在這裡的人,永遠不知道,在這片黃沙之下,埋葬著多少屍骨。”
陳觀默然,看了眼另一旁豎著耳朵光明正大偷聽的女孩。
“所以,你深藏內心的柔軟,為自己立下赫赫兇名,只有這樣,才能為族人爭取一片清靜之地。”
美杜莎微揚著頭,遙望著天邊的月輪,似是在回答,又似在自語。
“我是他們的王。”
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責任。
這種擔子,陳觀無法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一二。
“一個合格的王,向來孤獨的,驕傲的,為了蛇人族不受威脅,也為了有機會帶他們走出這片沙漠,所以你才會義無反顧的選擇異火進化這條艱辛的路,捨命一搏。”
美杜莎嬌軀挺立,神色依舊,就連回答,也還是那句話。
“我是他們的王!”
因為我是王,我的身後有著千千萬萬的子民,等著我為他們開闢一條沒人走過的路!
這是一種不為王者永遠無法體會的決心,讓人震撼,也讓人動容。
氣氛有些過於肅穆,好像在此刻開任何玩笑都是褻瀆。
陳觀深看了她一眼,“先前,我一直認為,哪怕天時地利人和,你的進化依舊九死一生,但現在,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被人認可,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美杜莎轉頭,對上少年目光,從那對瞳孔中,能夠看到自己的身影。
凝視片刻,那句‘謝謝’終究還是沒出口,卻是勾唇淺笑,回頭遙望夜空,讓明月失色。
“青蓮地心火,應該比海心焰更適合進化,半月後,履行你的諾言。”
...
加瑪帝國,雲嵐宗。
一間丹房之內,古河正在全神貫注的煉製丹藥。
法瑪晉升六品的事,雖未大肆宣揚,但帝都的頂尖勢力,還是多多少少的察覺到了一些苗頭,和以前中毒的納蘭桀一樣,在上層不算什麼秘密了。
對雲嵐宗和古河而言,這都算不上一件好事。
唯一的六品煉藥師地位很崇高,但又出現一位六品,這就讓那些原本只能請求古河煉藥的人多了一個選擇。
尤其是,法瑪一向中立,不摻和各大勢力之間爭鬥,怎麼看都比打上雲嵐宗烙印的古河更加合適,這嚴重威及了丹王的地位。
古河向來好面子,嘴上不說,但心裡沒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為此,這段時間以來,古河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提升煉藥術上,想用實力證明自己,哪怕法瑪晉升六品,但他依舊是丹王!
想得挺美好,奈何,煉藥術的提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沒有特殊機緣,只能用時間精力慢慢熬。
是以,他雖然努力,但進步並不大。
再想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得到了他心心念唸的異火,心情更是格外煩躁。
恰在這時,弟子柳翎的聲音從丹房外傳來。
古河皺起眉頭,沒有搭理,花了小半個時辰,慢條斯理的完成了藥鼎中的丹藥,這才起身開門。
“有急事?”
煉藥最忌被打擾,柳翎不可能不知道,今天這般冒然出聲求見,定然不會沒有理由。
見古河面色還好,柳翎也鬆了口氣,絲毫沒有因為等了那麼長時間而有所不滿。
不是他脾氣好,而是因為,讓自己等候的名震加瑪的丹王,之後才是因為,這是自己老師。
柳翎左右環顧,欲言又止。
“進來說吧。”
古河哪能看不出他的意思,轉身走進丹房,柳翎緊隨其後。
關上門,以精神力封鎖丹房,古河看向柳翎。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