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不議論前朝之事,對於邕帝此言毓賢妃自然不多加評論。她只繼續詢問著清單上的香燭應當如何處理。
邕帝只淡淡看了一眼清單,隨後道“這香燭自然是不能再用了,故而這些紙錢換一家能用的便是。”
他說的倒是輕巧,若是從前毓賢妃多半會犯難,畢竟對於一個不出宮門的宮妃來說,能出宮辦事的未必可靠,可靠的未必能出宮辦事。而且眼下不止是這東西能不能用的問題,還得掂量著花錢。
不過如今有了姜念嬌,她倒是沒那麼為難了。她只出言提議道“殿下說的是,那為了保險起見,咱們是不是應該把所有物件都換一遍?”
聽聞此言,便是邕帝也不免看了毓賢妃一眼“一下子換這麼多家,你還來得及嗎?”
毓賢妃道“若是從前定然來不及,可眼下嬌嬌已經將能用的商家都整理成了清單,這些商家雖然非我們皇家的***用店,但東西卻是比我們用的價錢便宜且質量也要更好。”
說完這話,毓賢妃只又像是擔心邕帝不能答應自己的要求,她接著補充道“今年後宮定例的活動經會也比去年要少了許多。所以本次祈福大會若還按照以往的規格來辦,下次年會的舉辦怕是要吃緊。”
聽到毓賢妃這話,邕帝才似是明白沒錢的時候前朝日子不好過,後宮卻也不見得能好上多少。
可往年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時候,但鳳宸宮的那位卻好像從未與自己抱怨過這些,更沒以此邀過功。
這樣想來,自己雖然因為她的父兄而對她心懷怨恨,但她在當皇后一事之上倒確是稱職的。
不過他也明白毓賢妃的意思,畢竟是她信任之人,即使她從不與自己討論前朝之事,可有時候他也會刻意透露一些給她知曉,而自己讓她專心扶養趙念澤之時,便透露了許多東西給她,故而她是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偏向於誰的。
如今她那侄女鬼迷心竅的非晉王不嫁。她怕晉王來日遭了災,她這侄女要跟著倒黴,故而此刻她替她那侄女邀功,其實為的也不過就是自己日後處置晉王時,能對她網開一面。
邕帝自然不會不買這個面子。
“便按你說的辦,不過此事不宜大張旗鼓的來辦,不如這事便交給你侄女去辦吧。若是辦好了,朕有重賞。”
“至於原先那批貨,便還由原先的老宮人去採買。”
聽到邕帝這話,毓賢妃自然心中歡喜,可聽到後面的話,她便犯了難“可陛下這些貨不是有問題嗎?咱們購置現在的貨物都得精打細算著買,這買兩批貨的話,咱們哪有這個多餘的錢。”
邕帝看向毓賢妃道“你便直接跟那些老宮人交待,說最近後宮財政吃緊,讓那各家先欠著,等明年一併結清。那些人這次本就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衝朕而來,想來你這樣說了,他們也不會不答應。”
“至於怎麼解決,你讓他們自己去為難便是。”
隨後邕帝輕笑了一聲“朕原還擔心他們不敢動手,如今既然動手了,朕若是不讓他們繼續表演下去,豈不浪費。”
聽到邕帝的話,姜念嬌倒是早早便領悟了其中的意思。
邕帝這是想裝作不知情,騙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繼續按照原計劃執行任務,然而這些人一旦按照原計劃執行任務,如此一來,到了北郊會那一日,邕帝不僅能來個人贓並獲,還能將那些參與者一網打盡。
至於那幾家商鋪,到時候別說什麼收回本金了,人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一定。
畢竟販賣火藥,參與到這種行事中來的人哪個不會被抄家滅門呢?
想到來日的風雨,姜念嬌都不禁覺出一層寒意來。
不過不管如何,姜念嬌還是應下了邕帝的任務。
之後邕帝雖然將收購採買的任務交給了她,但對於姜念嬌他到底還是有些許不放心,故而姜念
嬌採買的隊伍裡除了安排了幾名驗貨的宮人,只還特意安插了幾名邕帝的暗衛。
而姜念嬌本就是為了報告這事才過來的,如今事情都彙報完畢,她自然也沒有繼續留在此處的道理。
故而在收到任務之後,姜念嬌只直接帶著人去按照清單上的店家收購貨物,因為帝王收購的並非小數目,故而有時候同一種物品也並非一家能夠收齊,所以這之後往往一種物品非得跑好幾家,不過這些分店進貨渠道基本都是同一家,故而貨物品質也大同小異。.
基本上他們都是採取先付訂金,之後北郊祈福會結束後便一併交付的方式。
店家在知道自己是在同誰做生意後,倒也不用擔心這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會賴賬了。
畢竟姜丞相可不是一般人啊。
所以店家們都十分爽快的接下了姜念嬌的訂單。
不過在此之後,這些侍衛們只又告誡了這些人一番,不許走漏風聲。
誰若是透漏自己接了一筆大單,來日待人知曉了,其人必定遭殃。
在這番威逼利誘之下,那些店家自然只連忙保證自己將嚴加保密。
好在如今京中並沒多少生意,也沒什麼大節會。
故而只要這些店家不主動往外透漏自己家接了一筆大單,在北郊祈福會當日必然都沒人會知曉這些人家的動靜。
而姜念嬌這邊正為了掉包的用品而奔走之時。
毓賢妃只也召集了原來採買用品的老人入了毓秀宮,這些老人都與其他宮殿的宮妃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故而性子倒是比一般的宮人要傲慢。
尤其是今次,他們更是有意要為難這位新主子。
故而他們的表現只比往日還要輕慢。
而他們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因為往年在他們的清單呈上之後,皇后都會在粗略看過之後,便讓他們立刻去辦事了。
只是沒想到今年,到了這位毓賢妃的手裡,清單到了毓秀宮,她不但沒有立刻讓他們辦事,只生生拖到了第二日不說,便是昨夜他們便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毓賢妃與其他幾位沒能撈過油水的妃子,只打算讓自己的侄女去替他們辦事,還打算將他們給踢出局。
對於這事他們自然十分不滿,畢竟毓賢妃也就是近段時日皇后病倒了才接替了皇后的位置管理後宮,往年便是皇后都未曾為難過他們,不想這毓賢妃一個代為協理之人,屁股還沒坐穩,便想著要拿他們開刀了。
當下他們能忍嗎?
故而那幾名太監在給毓賢妃請安過後,在聽說毓賢妃還是得把任務交給他們來辦,他們說話的口吻便多少有些冷嘲熱諷了。
“可不敢勞娘娘的一句請,咱們這些人啊,就是個拿錢辦事的,娘娘才是正經的主子,娘娘讓我們往哪我們就往哪,只是有些人卻還說我們是私吞錢財之輩,我們入宮多少年了,若真做了這種事,哪裡還能活到如今,便是我們有這個膽子,被主子們知曉了,主子們也不能饒了我們啊,真不知那些說我們貪圖財物之輩是哪裡來的睜眼瞎。”
聽到那太監指桑罵槐,毓賢妃只當不知。偏還應著道了一聲是“你們都是宮裡的老人,這採買之事自然還是得由你們來辦,只是今年全國各地遭了大災,如今宮庫空虛,我們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錢,可北郊祈福會乃是為了祈求明年風調雨順而舉行的祈福大會,故而也是斷斷不能不辦的。”
“故而我昨日收到你們的清單之後便算了一筆帳,算完那筆帳,我便發現若照著清單上的來辦,咱們今年只怕辦了祈福會便不能辦年會了。故而昨日我也找了幾位宮中的姐妹來討論如何節省開支,不想不管我們怎麼算來算去,也還是補不上缺空。”
聽到毓賢妃這話。其中一名公公只道“娘娘這意思,不會是想讓我們給想辦法吧?咱們也只是採買辦事的人,生錢
的法子我們可不會。”
毓賢妃笑道“倒是不用勞煩諸位來想什麼法子,事實上今天我便與皇上商量過了,只是皇上也說了,如今國庫也空虛,大旱過後便是大寒,今年冬天恐怕也難捱,而且西南羌漠一帶的遊牧部落恐怕日子也難過,到時候不免偷襲邕地,故而今年冬天邊關恐怕也有戰事。”
“故而眼下這採買的銀錢只能往後拖一拖了,我想諸位常代表著宮裡進行採買,想來與他們交情也不錯,不若便與他們商量著先拖一拖,待明年,我們再一併結清今年的用度如何?”毓賢妃笑得十分和善。
然而這些人又怎麼可能買毓賢妃的賬。
“娘娘私交歸私交,生意歸生意。做買賣都講究一個銀貨兩訖,娘娘說的這種生意誰敢做啊?”一名太監雙手籠在袖中一副為難神色。
毓賢妃只道“我自然知道各方有各方的難處,我若非實在沒了法子,也不會給各位出這樣的難題,況且據我所知,諸位清單上的人家可都與各宮妃嬪有些關係,你們若是都沒法子的話,那我便只能請他們過來通融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