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前夕。
豫嘉山一帶正漫起滿天的大霧,一隊士兵正從豫嘉山的地道出發行進。
那地道里十分陰暗潮溼,僅能容納兩三人並排行進,加之這地道幾乎是從巫毒邊境一直挖通到關淵鎮西門城下,故而當下越往深處走,空氣便越發的稀薄。
而這還不是最嚴峻的問題。在行到這地道口子中段之時,有羌漠士兵赫然發現在洞頂似乎掛上了一些泡泡一般的包裹。而這些東西從中路段一直延伸到了邕地的另一道口子處。地洞狹窄,有士兵忍不住抬頭看向那上面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在前方領路的將領只警告了一句“你管它是什麼,咱們趕緊走!後面的兄弟還等著呢,咱們只有趁著夜霧未消入城才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被將領警告之後,大多數人便也收起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然而夾在人群中的赫容卻是十分警醒的看向那些一個挨著一個的泡泡包裹,於此同時,眾人只聽見前方的方向正不斷傳來類似於打屁的噗噗聲。
起初聽到那噗噗聲,還有人開玩笑似的道“你們誰在放屁,這洞裡空氣不流通,你們都給我憋著點。”
然而隨著那噗噗聲越來越響之後,眾人的神色便也越發凝重了起來。
隨後赫容只突然停住了前行的步伐,他高聲道了一句“大家趕緊後退。”
然而他的呼喊到底晚了一步,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原本一早便靜置在整個地洞的燈火只瞬時便如風吹過境瞬間熄滅。.
於此同時那頭頂的泡泡包裹便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個連著一個被戳破。
而隨著那聲音在頭頂炸開,不過片刻,便有人聞到一股刺鼻的臭氣。
有人只高聲嚷叫道“不好!是毒氣。”
然而他的話音不過剛剛落下,走在前面的一群士兵便軟軟倒在了地上。
意識到了不妙,大家都想回頭逃離此間,然而洞口只有這麼大,加上地洞裡的燈火熄滅,霎時間,人們的叫喊聲與推搡叫罵聲佔據了一切。混亂代替了秩序。
行走此間的人群或被人踩踏,或被這足量的毒氣毒暈在了地上。
赫容此時雖然因為有親兵保護尚且沒有出什麼事,但那無孔不入的毒氣卻也在瞬間如同悄然而至的毒蛇一般朝他露出了兇殘的獠牙。
他感覺到了頭暈目眩,於此同時他能聽到有人在洞中竭力維持著秩序。
然而在死亡面前,這種秩序只成了無用的空頭口號。
赫容並沒有什麼心思維持眼前的秩序,他只在瞬間便明白了,對面的人怕是早就有備而來,而且他們早就截獲了自己的計劃。
此時再怎麼徒然掙扎,也不過是枉然,他只在自己親兵的護送下往前逃命,但有人擋在身前,他甚至不介意親手抽刀將其擊斃。
而有了這種惡劣的示範,就如同潘多拉魔盒被人開啟了一般,人們陷入了混亂的殺戮之中。
此後也不知行走了多久,身後的人群也漸漸越來越少。
甚至是保護赫容的親兵如今也只剩著一兩個人了,他們一手用袖子掩著口鼻,一邊往來時的方向迴轉。
然而當他們到達洞口時,他們卻發現那洞口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被人用石塊堵住了。
於此同時比他們更先到達此處的人們正在費力的推搡著那塊巨石。
然而無論他們怎麼用力,那巨石卻也紋絲不動。
而人們在毒氣的攻擊之下,只也漸漸暈厥了過去。
此時仍是黎明前夕,關淵鎮城西處,一隊士兵正舉著火把在城牆之上巡邏。
另有一名士官只在上方觀望著前方的豫嘉山。
他彷彿是在等著什麼人的到來。
而隨著豫嘉山方向的馬蹄聲漸近,與視野裡能看到人馬賓士的輪廓。
那名觀望計程車官隻立刻朝身邊人打了個手勢。
隨後那士官身邊的人隻立刻便領著一小隊士兵往城樓下匆匆行去。
與此同時在途徑城門附近的小木屋時,那人隻立刻便調轉了方向,敲了敲那裡間的木門。
聽到有人敲門,內門一名小童隻立刻便將內室的大門開啟了。
只見得這間不大的屋子裡居然座著十來名這關淵鎮裡的地方官與保衛官。
而在這群人裡赫然有那餘守備。
外面正是寒意未消,故而他們此刻只聚在一起正圍座在一處炭盆旁烤火。
在來人道了一句“大人們!他們來了。”
這群人聞言便也隻立刻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神色來,然而同行的餘守備卻是分明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不過此時其他人都在關注著外面的來客,倒也沒有人在意他臉上的慌亂。
只那居中座著的一名關淵鎮官員只看著餘守備笑言了一句“餘守備哪,你說那些羌漠蠻子做什麼非要我們今日集合?”
聽到這句話,餘守備只也終於回過神來,他只討好的笑著看向那名官員,隨後低聲道了一句“下官也不知他們是何意,不過我想大人們若能與他們見一面也總是好事不是,來日合作起來也能更方便。”
聽著餘守備的話,那居中的官員只失笑的指著餘守備。
不過他們到底沒有多言,隨後他們只在片刻後方才齊齊起了身。
在其他人往外走時,餘守備卻並沒有急著離開。
他並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但他知道等待這群人的一定是滅頂之災,自己跟過去,怕是免不了被波及。
故而他只裝著滿地尋找著什麼。
最後同行的一名官員看著餘守備只道了一句“守備,你在找什麼?”
“剛才我的私印掉了,我先找找,你們先走吧,等我找到了我的印章,我隨後便來。”
聽了他這話,其他人竟也沒有懷疑。
而餘守備只也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後,隻立刻便溜出了小木屋,隨後朝著城內而去,不過在到達一處拐角處,他便被一名藏身在屋簷角落裡的黑衣暗衛給拉住了。
於此同時那暗衛只低聲道了一句“跑什麼?”
餘守備一見自己被抓,臉色也是一白,隨後他只顫顫指著城門口道了一句“人都在那裡了,我都將他們引過來了,如今該招的我也都招了。你們這下總該放了我了吧?”
那黑衣暗衛只冷冷道了一句“當然會放了你,我們殿下一向信守承諾。不過為免你留有後手,我們必須在此次戰事之後才能放了你。”
話音落下,那黑衣暗衛便是一個手刀直接將餘守備砍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城西方向的那十幾名官員只在那一隊士兵的引領下,到達了城門口,他們幾乎還沒待那些豫嘉山的來客到達此地,便已立刻開啟了甕城城門,與外城的城門。
隨後他們便守在外城門口,迎接著那些豫嘉山來客的到來。
豫嘉山的來客們並沒有穿著戰甲,他們披著黑色的帶兜帽的斗篷,兜帽幾乎遮住了他們的面容,加上此時天色本就漆黑,縱然門口燃著火把,可當是時要分辨清楚對方的容貌卻是十分為難的。
不過那些人身前的旗幟應當是不會錯的吧。
故而那為首之人只諂媚笑著用羌漠語道了一句“下官們在此久候多時。”
然而聽到那人的話,為首的人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那人只覺得奇怪,而且從身前看過去這次來的人也不過寥寥數十人馬。
雖然這是偷襲,可關淵鎮也不是小地方,這數十人馬能佔領關淵鎮,並且將都尉府的人誅殺嗎?
想到此處,那人只又忍不住道了一句“殿下,雖然這是偷襲,不過你們就帶這十數人來此,會不會武
力不夠?”
然而他這話音不過剛剛落下,那甕城的內門卻是突然轟然關閉。
於此同時那為首的騎兵只突然用邕地語道了一句“殺其他人或許不夠,但殺你們這些叛賊卻是綽綽有餘。”
話音落下,那些人隻立刻便掀開了自己的斗篷。
也是此時,那迎接的人方才看清楚身前的這些騎在大馬上的人分明個個都是邕地面貌。
與此同時,那為首之人隻立刻便亮出了彎刀,朝著帶頭迎接的人的頭顱砍去。
於此同時城牆頭上只也響起了喊殺聲與刀劍相交的聲音。
看著帶頭的人被殺,一時之間,這些過來迎接的人便也知道自己是中計了,那些身後的官員隻立刻便一邊高聲叫嚷著護駕,一邊做無頭蒼蠅亂竄。
然而通往城內的大門已經合上,他們此時再想回去卻已是來不及了。
而那一小隊士兵雖然也想出手抵擋這十數人,然而騎兵對陣步兵本就有著天然剋制的優勢,更何況這些人還個個都身手不凡。
他們對陣這些人便如狼群入了羔羊處,大殺四方。
看著這如砍瓜切菜的亂殺,一些本就沒經過什麼事的文官只嚇得立刻便癱軟在地了。
也有人在意識到這些人並非是外族的羌漠人後,他們只還想借著自己的身份威壓這數十人。
“你們是什麼地方的兵!你們可知道我們是誰!”
聽到那人用權勢威壓於人,為首之人只冷笑一聲“我不用知道你是誰!但從你們勾結外族開始!你們便是我們邕地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