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坑洞四壁的泥土仍是溼漉漉的,縱使有洞口的火焰也照不破這黑漆漆的夜色。
宋楚楚實在不明白,眼下都已經升起了火焰,明明洞穴深處更暖和,陳靖淮做什麼還將自己往洞穴外拉。
而在此時,陳靖淮突然也開口說了一句“得罪了。”
宋楚楚還沒明白他得罪什麼了,陳靖淮就突然一把將她直接抱了起來。
二人距離迅速拉近,甚至陳靖淮舉著她,還能將宋楚楚往上顛了一顛,宋楚楚只一邊感慨著陳靖淮臂力驚人,自己果然沒看錯人,一邊則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這是什麼情況?就算想拉近距離也不是這麼個表現方法啊。
而陳靖淮在將她舉起來後,便對她道“我剛才是從這裡掉下來的,你摸摸看,夠不夠得著我剛才斷掉的那根藤蔓。”
聽到這裡,宋楚楚方才明白陳靖淮的意圖。
所以對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離開這裡,而不是在這種地界與自己風花雪月。
看來她往日接觸的那些文娛作品根本都是誇誇其談的誤人之作。
不過即使明白了陳靖淮的意圖,也明白了困境下未必能讓人感情升溫的道理。
可對於另一個人滿腦子只想著怎麼從洞裡出去,她心裡還是有些不滿的。
故而她只在黑夜裡隨意摸了兩把,隨後便對陳靖淮道“我好像夠不著那藤蔓,我什麼都沒摸到。”
陳靖淮聞言只又舉著她往上顛了顛“你再摸一下。”
宋楚楚依言又在上方摸黑了幾把,這一次她倒是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一根溼漉漉的藤蔓,想來這就是承載不了陳靖淮的重量斷掉的那根青藤。
只是她雖然摸到了青藤,她卻又很快將那青藤扔掉了。
身下的陳靖淮還在舉著她問“夠著了嗎?”
宋楚楚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陳靖淮當下已經到達了極限,也沒法再將宋楚楚舉的更高了。
故而他只能將宋楚楚再次抱了下來。
宋楚楚下來時只順勢依偎到陳靖淮的胳膊上。
“陳校尉,咱們眼下怕不是上不去了,外面又黑又冷的,咱們還是先去洞裡烤烤火吧?”宋楚楚溫言細語的提議道。
只可惜陳靖淮看也沒看她一眼。
而且他還一直以為宋楚楚與趙衍楨有什麼關係,故而在她往自己懷裡靠時,他只將宋楚楚推正了身子。
他心裡有些疑惑,他當時掉下來時,便有觀察過那斷掉的青藤的高度,他當時便估計著兩個人應該怎麼也能夠著那青藤了。
而他在推正了宋楚楚的身子後,便又道“你要是冷的話,便先去烤火吧。”
宋楚楚不死心的拉住他的手道“那你呢?”
“我沒事。”陳靖淮道。
隨後陳靖淮又回身看了那火把一眼道“況且那點柴火也支援不了多久,咱們若是一直待在此處,下半夜只會更冷,到那時火也沒了,禦寒的東西也沒有,咱們怎麼辦?”
他說的倒是實情,眼下火勢正旺也加速了柴火的消耗,等柴火消耗乾淨之後,他們就只能等著被凍死了。
不過宋楚楚還是很快便想出了別的法子,她看向陳靖淮道“不是還有那些車伕嗎?難道他們也會見死不救?”
陳靖淮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那幫兄弟等上一陣便有可能會過來找他。
可他從沒有等人來救自己的習慣,故而他只道了一句“你先進去,咱們不能一直指望被人救,若是那人不來你怎麼辦?”
宋楚楚有些無語的撇了撇嘴,她可看得清楚,陳靖淮跟那些車伕的感情顯然不錯,況且就算主僕感情不好他們也絕對不敢放任主家不管。
見他根本拉不動,恰好此時又一道冷風吹了過來,宋楚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已經確定了,這位雖然心機不深,但奈何對方是塊木頭。
自己眼下怕是根本拿不下對方。
而且要是人沒拿下,自己倒先把自己折騰病了,那才叫丟臉呢。
故而宋楚楚假意道“那陳校尉我先進去了哦。”
“好!”陳靖淮只言簡意賅道。
隨後宋楚楚便再次走到了火堆前。
一接近火苗,宋楚楚只覺得自己周身的冷寒好像都散去了許多,她只又往那火炕裡添了一把火苗,隨後她又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居然試圖攀上那藤蔓的陳靖淮。
雖然陳靖淮已經在盡力往上攀爬了,但顯然眼下一個人的力量並不足夠,今夜的他註定要無功而返。
反倒是宋楚楚在意識到自己今夜達不成目的後,便也不再繼續與陳靖淮糾纏。
她剛才淋了一場雨,又賣慘賣了這麼久,此刻衣衫都還溼乎乎的,雖然她體質一直十分強悍,沒啥小災大病的。
可再強悍的體質也經不起折騰。
故而她在這之後,便將自己身上的溼衣服剝了下來烘烤。
等到外衫半乾之後,她突然聽到洞外隱隱約約似乎有人聲。
她幾乎很快便意識過來了,眼下應當是有人找過來了。
故而甚至都不待陳靖淮先開口,她便扯著嗓子高聲呼喊道“我們在這裡!救命!”
雖然她的聲音在洞穴上方的人聽來也十分微弱,不過她一直呼喊,那群人也越發靠近,故而那群人倒也很快來到了洞***。
而陳靖淮在感知到有人靠近後,也只連忙提醒道“前面就是洞穴,你們仔細腳下。”
聽到陳靖淮的聲音,上方舉著火把的人只也連忙跪到了陳靖淮的洞***。
火光照耀之下,他自然也照見了底下的火堆。
而陳靖淮在一番摸索之後,居然也真摸到了那根青藤,此刻他只繼續順著藤蔓,往上攀爬,只是溼漉漉的藤蔓實在太過滑手,當下他往上爬的也十分艱難。
他看到上方的火焰後只道了一句“有帶繩子過來嗎?”
好在這些人是幾個人一組過來的,故而這些東西他們都帶在了身上,故而在陳靖淮問了這話之後,那些人很快便將繩子甩了下來了。
不過他們甩下來的時機到底還是遲了一步,陳靖淮只在片刻後又滑了下去,跌進了泥地裡。
聽著這重重一聲,便是慣來沒心沒肺的宋楚楚也不禁連忙靠近過去道“你沒事吧?”
陳靖淮已經起來了,他只朝宋楚楚搖了搖頭。
這一次倒是不必宋楚楚再多說什麼,他看著垂下來的繩索對宋楚楚道“還是你先上去吧?”
宋楚楚猶豫不定的看著陳靖淮。
陳靖淮只道“這繩索是幹得,不滑手,你先上去,要有什麼,我也好在底下接應著。”
宋楚楚見陳靖淮都這麼說了,這才沿著繩索想往上爬。
只可惜她挪了半天都只能做到人吊在繩索上,而手中卻不敢有其他動作。
意識到這點後,陳靖淮只能讓她下來,隨後將繩索捆綁在宋楚楚的身上,做好這一切後,他只能對上面的人喊道“還是你們將人拉上來吧,她不會爬繩。”
接收到命令,其他人很快便直接將繩子當拔河一般一點一點往上拉。
而陳靖淮為了減輕上面的壓力,只也託抱著宋楚楚。
待到舉過頭頂,陳靖淮便也覺得自己的體力好像已經耗盡了。
而等到宋楚楚被拉上去之後,其他人只又迅速解開了宋楚楚身上的繩索。
他們將繩索拋下去後,只又對著下方喊道“校尉,該你上來了。”
然而他們一連呼喚了陳靖淮好幾聲,陳靖淮竟也沒做回應。
而底下黑漆漆的,他們也看不真切。
故而最後他們只決定再由一人去底下看看具體情形。
只是在那人準備下去時,陳靖淮卻是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了。”
確定了陳靖淮的聲音,眾人鬆了一口氣。
而陳靖淮只也藉著繩索與自己周身的毅力費力的往上攀爬。
也不知費了多少功夫,陳靖淮方才爬上來。
而還沒待他喘勻氣息,他便只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一把砸了過來,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又被壓倒在地,隨後那東西只一把死死將他摟住了。
“太好了!我們終於爬上來了!”耳邊是宋楚楚喜極而泣的聲音,抬頭是舉著火把的諸位兄弟。
他輕嘶了一聲,隨後微微皺眉推了推宋楚楚道“你先起來,你壓到我的背了。”
宋楚楚聽了這話,方才拉開與他的距離,於此同時她只又關心的問道“你可有傷到哪裡?”
陳靖淮搖頭,可宋楚楚卻頗有些當家做主的意味,她只霸佔著陳靖淮身邊的位子不說,自己還主動將陳靖淮扶起,陳靖淮想要離開時,宋楚楚只還拉著陳靖淮的手道“我們一起走吧。”
陳靖淮此時其實腰背都有受傷,此刻正也有些疼痛難忍,故而當下他也顧不得是誰在扶著他往前走了。
而待一行人回到車馬處,陳靖淮方才對一直攙扶著自己的宋楚楚道“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說完,他便去車廂內尋找衣服,宋楚楚雖然還想照顧他,不過看著自己一身的泥濘,宋楚楚也只能將他放下。
二人各自上了一輛馬車。
陳靖淮方才有機會將自己那身沾滿泥土的衣服脫掉。
不過他也沒急著換上衣服,而是先處理自己被樹枝石頭弄出來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