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只拱手道了一句「朱大人,時辰也不早了,而且小人身份不祥,又剛剛犯下大事,為免連累大人,小人還是速速離去為妙。」
見那黑衣人如此識趣,那朱贊郇只道「既然你如此謹慎,那我也不多留你了,這是你的酬金!」
說完這話,那朱贊郇只示意身邊人將那一袋酬金交給黑衣人。
黑衣人接過酬金,也沒多看,隨後他只對朱贊郇道了一聲謝「多謝大人,大人日後若是還有其他麻煩,也可直接來石頭谷找我!」
話音落下,黑衣人便也從此處離開了。
朱贊郇看著那人離去後,便也準備起身回屋了。
不想就在此時,有人匆匆上門來在門外道了一句「朱公子,有位自稱是您夫人的女子正在門外等著您,您看是否讓她進來?」
聽得此言,朱贊郇推測著來人只怕多半是那所謂的陸家小姐了。
不過她來的倒也是時候,他面上冷峻道「讓她進來吧!」
得到朱贊郇的話,很快那小二便讓沈芳慧進來了。
當沈芳慧走入這蘭字號雅間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大火爐之中。
炎炎的烈火像是要將她吞噬個乾淨一般。
朱贊郇見她進來,也只是微微含蓄一笑「芳慧,你來了?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一起用飯?」
面對朱贊郇的邀請,沈芳慧其實很想拒絕,這天是真熱,他還在屋裡燒炭火,自己只是站在門口都感覺酷熱難當,若是這樣走進去吃一頓飯,保不齊得中了暑。
可是對方邀約的熱情,自己若是拒絕會不會不太好。
而且他以後就是自己的夫君了,二人不免得一起生活,若今日自己連這一點都不能遷就,那以後的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想了這麼多,沈芳慧獨獨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拒絕對方。
故而當朱贊郇發起邀請的時候,她甚至為了考慮朱贊郇的心情,即使明明熱的不行,卻也只裝作滿不在乎。
她微微笑著道了一句「好啊!」
說完這話,她便落落大方的走了進來,隨後她甚至只在朱贊郇的身旁坐下。
朱贊郇看了一下來人似乎就只有她與兩個丫鬟,故而那朱贊郇只又似乎別有深意的問道「李嬤嬤沒有跟你一起過來嗎?」
沈芳慧自然不可能說李嬤嬤是還在找自己的那批嫁妝,所以沒有過來這件事。
故而她只是搖了搖頭。
那朱贊郇聽得這話,只是道了一句「那你同我一起吃飯吧,咱們吃完就上路。」
聽到朱贊郇的話,沈芳慧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的她心中還是充滿著對未來生活的期待的,她幻想自己成為官家太太,幻想自己與朱贊郇如何舉案齊眉。
只是這樣的美好幻想,也抵不過眼下的熱。
而且這朱贊郇也不知是什麼毛病,在這腳下火爐生起的時候,他只居然還點了咕咚鍋。
看著在那咕咚鍋中翻滾的食材,沈芳慧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
這天可真熱啊!
偏偏朱贊郇還一副貼心郎君的模樣,他看著只敢夾邊緣小料的沈芳慧,不免笑著舉筷將一片涮好的肉放到了沈芳慧的碗中。
「芳慧,你多吃一些肉,別光吃那些生冷之物。」
看著那剛從鍋中出來的肉片,沈芳慧幾乎都能想象的出那肉片上的熱氣騰騰了。
而且她如今熱的已經都有些感覺不適了。
可是多年在那芙蓉園裡的經歷,讓她只能學會順從,反正比這更殘酷的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小時候她不喜
歡學琴棋書畫,那牙婆就將自己倒吊在屋裡抽打,往往一整天都不許進食。
雖然為了不讓她們留下那種長久難以磨滅的傷疤,他們下手其實很巧妙,他們總是懂得讓你感覺到最大的痛楚而留最小的傷疤。
如今只不過是在酷暑高熱的時候吃一個火鍋又算什麼懲罰呢。
所以想到那些美好的未來,沈芳慧只決定繼續忍受,她面色如怡的對朱贊郇道了一句「謝謝夫君。」
說完這話,她只又面色如常的將那食物吃了下去。
然而即使她表現的如此從容自然,朱贊郇的臉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
看著朱贊郇看著自己眼神沒有笑意,沈芳慧也不禁有些忐忑起來。
這朱贊郇可真是夠陰險的,他笑起來尚且還有些滲人,如今不笑了,更像是地府勾魂的黑白無常一般。
不過心中忐忑,她面上還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模樣「夫君,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聽到她這話,朱贊郇只道「你不熱嗎?我看你都汗流浹背了。」
一聽他說這話,沈芳慧也不禁心下坦然了許多。
「我不熱!能跟你在一起,我怎麼會熱呢?」沈芳慧的話帶有幾分討好的意味。
那朱贊郇似乎是也受了她這討好,當下的朱贊郇臉上只帶著幾分淡淡的笑容。
他誇讚道「芳慧真是與別的小姐不同,身上全然沒有他們身上的那種嬌氣。」
沈芳慧聞言立刻低聲道了一句「多謝誇獎。」
然而這話音不過剛剛落下,她便突然整個身子往後栽了過去。
若不是身後的丫鬟趕緊將她一把扶住,她這樣直直倒下去怕不是非得在腦袋上摔出個難堪的窟窿。
而丫鬟扶住她後,只又趕緊掐了一把她的人中,然而即使如此,沈芳慧也沒有醒來。
一名丫鬟不安的看向朱贊郇道「朱公子,我家小姐好像中暑了,我們能否出去?」
面對那丫鬟的問詢,朱贊郇反而並沒有了初時的如沐春風。
他並沒有理會丫鬟的話,相反他像是在審問一般看向那丫鬟道了一句「你們家小姐到底姓什麼,她是什麼人?」
面對朱贊郇的話,那兩個丫鬟只得耐著性子低聲回答道「我們家小姐叫陸芳慧,是陸大人的遠房表妹。」
然而聽得這話,那朱贊郇卻是並沒有什麼反應的撥弄著自己手中的扳指。
看著對方撥弄扳指的模樣,其中一名丫鬟忍不住抬頭看向朱贊郇道「大人,該回答的我們都回答了,現在我們可以帶小姐離開這裡了嗎?」
然而面對著那丫鬟的問詢,朱贊郇卻是毫不猶豫的給予了否定答案。
「你們確定都回答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說謊,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可沒什麼耐心。」
一聽這話,那名丫鬟仍舊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倒是另一名一直沒有吭聲的丫鬟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
故而她隨後隻立刻爬到朱贊郇的身邊,並且她只對對方道了一句「朱公子!我們其實對陸小姐的身份來歷也不怎麼清楚。」
一聽這話,朱贊郇不禁低頭看向對方「你這話怎麼說?」
丫鬟隨後立刻低聲道了一句「我們也是半路上被選進來伺候這位陸小姐的,我們一到這裡的時候,陸小姐就在了,那李嬤嬤說她是陸家小姐,我們便當是陸家小姐在照顧,所以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陸家小姐。」
聽到這丫鬟還算機靈的話,那朱贊郇這才道了一句「那你扶著她出去吧。」
得了朱贊郇的命令,兩名也感覺自己熱的快要暈厥過去的丫鬟隨後隻立刻站起身來,並且他們
只動作迅速的將沈芳慧推了出去。
而沈芳慧在被人推出去後,只也瞬間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不過她是仍舊醒不過來的。
昏昏沉沉之間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而當沈芳慧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在馬車上了。
碌碌的馬車似乎行駛在十分難行的道路之上。沈芳慧只感覺到身下一陣顛簸。
她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周圍的兩名丫鬟,那兩名丫鬟此刻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便也不禁開口問道「你們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麼?」
面對沈芳慧的問詢,那兩名丫鬟只迅速搖了搖頭,隨後她們看了看四周。
被她們的目光引導,沈芳慧方才看清楚自己如今所處的地方竟然十分糟糕。
只見得一些雜物一般的東西只被堆疊在了馬車的四周。它們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掉下來將自己砸死。
而自己躺著的也不過是一條硬板凳,倒難怪她剛一醒來會覺得渾身皮肉痛。
她都已經多少年沒睡過這種硬板凳了啊。
而且這樣的雜物堆放處從來也只有丫鬟才會住在這裡,自己可是未來的朱夫人,如今的自己怎麼竟然也在這樣的地方待著了呢。
一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那兩個丫鬟,然而這兩丫鬟卻是同時露出害怕的神色,並且她們只朝著自己連連擺手,倒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一般。
見他們這怪模怪樣的,沈芳慧自然便也懶得再與她們多做什麼溝通。
她隨後只直接掀開了簾子,而隨著簾子被掀開之後,沈芳慧方才發現他們已經在往前行了,而且這裡也已經是一條山道了。
她雖然不知道那山道到底是哪裡,不過想來他們應該是出了耒陽城的了吧。
一時間她心中倒也有些惆悵不捨起來。
不過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故而她掀開了簾子後,只也忍不住對旁邊跟隨的人員道「大哥,我怎麼在這裡?我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