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字印裡面的劍仙子也愣住。
講個笑話：對於那對真正的生身父母，她也不熟。
提及那兩人，可以明顯看出樂聖的態度也很謹慎，語氣中帶著敬意。
他看著宋煜：“你可知真正的神靈，有能力在後代真靈上面……留下無上法陣。”
“啊？”
宋煜嘴角微微抽搐，一臉震撼。
屬於仙界的高階“晶片”製作工藝，螺螄殼裡做道場？
這得怎樣的境界，才能擁有這種神通？
“那兩位驚才絕豔的存在，離開仙界看似倉促，但在我看來，不太可能不給自己唯一的孩子留後路。”
宋煜眼中露出思忖之色。
樂聖說道：“劍仙子出事後，不僅是我，包括三大勢力背後那些無上存在等很多人，都對這件事情做過覆盤。”
“當時就有一種說法，那對夫婦應該是做了兩手準備，第一種，沒人針對劍仙子，那麼她被接過來之後，可以慢慢修行，慢慢成長；若是被針對，甚至遭劫，真靈也可以去向他們定好的地方！”
宋煜道：“所以您的意思是劍仙子的真靈，這會兒其實已經回到父母身邊，成功再生，然後又有了新的神魂？”
樂聖輕輕頷首：“他們阻擊劍仙子為的是私心！不僅與那份上古傳承有關，更因為劍仙子一旦成長起來，他們霸佔的東西就必須得歸還。那些東西都大有來頭，關乎到無上存在的身家性命。”
他看著宋煜：“我提醒你這件事情的原因在於，如果你身邊的劍仙子只是一道執念，那麼現在的她，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劍仙子，伱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宋煜點點頭。
擁有劍仙子前世今生全部記憶的人，自然就是劍仙子。
“可那真靈不是！”樂聖看著宋煜，“真靈回到父母身邊，重新生出神魂，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就是一個全新的、另外一個人了。她不會有劍仙子的任何記憶，父母出於保護的心思，也未必會告訴她這件事。她會在那個世界裡，擁有一段嶄新的人生。”
“當然，這些都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如果你不去收集劍仙子殘魂，那麼只是一道擁有全部記憶的執念，理論上來說，只要還有執著的事情，就會一直存在，即便將來某天……相信那時候你也會有手段把她留住。”
“可一旦神魂收集完整，那就成了一道無真靈的神魂體。”
“將來有朝一日，那道真靈成長起來，修行到‘諸天唯我’境界，一旦動念，你身邊這道神魂會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屆時她在這世界將徹底沒了痕跡，即便是你……也不會再記得她！”
“除非，你也成神了，但那太難啦。”
樂聖看著宋煜：“老夫其實已經突破載道九重天，可以自稱一句半神，但也止步於此了。劍仙子父母當年的那種機緣，幾乎不可能再現。神界之門，也不太可能再度開啟。”
“到時候你們是師徒也好，道侶也好，終究難免落個永不見面的下場。”
“如此的話，你還想要做這件事情嗎？”
這句話把做事向來乾脆，不喜歡拖拉的宋煜給問住了。
他喜歡的人，愛的人，都是那個擁有前世記憶的女朋友，甚至都不是今生的劍仙子！
愛他的女人，同樣也是如此！
那道深深的執念，正因為有另一個時空的記憶，放不下他，才因此形成！
如果他歷盡艱辛，收集齊劍仙子神魂，在仙界也站穩腳跟，媳婦卻嗖的一下沒影了。
不僅在“物理”層面消失得無影無蹤，精神的記憶層面也同樣永遠消失。
那他做這一切的意義又是什麼？
按照樂聖推斷，劍仙子真靈早已回到父母身旁，憑藉一對擁有無上偉力的父母，想要在另一個世界成為神靈，真的不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至於這個宇宙已經被打散的神魂……劍仙子真靈成神之前根本不會知道，成神之後，即便動念實現“諸天唯我”……這個世界的一切，也不過是其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記憶罷了。
那個時候，一定是以真靈新生出來的神魂為主導。
還會那樣刻骨銘心嗎？
所以這問題別說宋煜，就連兵字印裡面的劍仙子執念，都沒辦法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他面色有些沉重的道：“這問題我需要考慮一下才能回覆您。”
樂聖微微點點頭：“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吧。”
宋煜心中微微一凜，也不知對方是看出劍仙子就在他身邊，還是隨口說的這一句。
但人家沒有深究，他也不想說太多。
“前輩，既然在您這裡可以暢所欲言，我能否問一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問道。
樂聖沉吟片刻，說道：“劍仙子父母是這個紀元最驚才絕豔的人，他們只用了極短時間，就從一個式微的末法人間界飛昇到一處靈界。”
宋煜微微一怔，莫非也是地球出來的？
樂聖接著說道：“然後又迅速進入到仙界，很短時間內，就擁有了巨大名聲，身邊也多了一群追隨者。”
“那兩人太過驚豔，想要追尋上個紀元那些前輩的腳印，尋找神靈時代毀滅的原因。”
“事實證明，他們是真的厲害！”
樂聖臉上露出追憶之色：“但福兮禍兮，他們成長的太快了，在根基並不穩固的時候急於開拓，以至於在最關鍵的時刻，被身邊一群野心勃勃，同樣想要成就至高的人給算計了。”
宋煜問道：“那些追隨者？”
樂聖搖搖頭：“他們追隨者很多，當時叛變的只有少數幾個人，真正動手的，其實是一群在本紀元活了漫長歲月的無上存在，那些人壽元即將耗盡，肉身和元神接近腐朽，平日都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靜靜蟄伏著……”
“當那對夫妻真正找到路的那一刻，難以想象的無上造化，讓他身邊幾人忍不住選擇背叛，跟早有勾結的那些老不死一起，發動突襲。”
宋煜在這一刻，可以清楚感應到兵字印裡面的劍仙子的情緒波動。
有些劇烈！
但他卻莫名有點開心。
這，同樣也是劍仙子的執念之一啊！
“一場慘烈到極致的大戰，正義和邪惡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都顯得太過蒼白，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是瘋狂的，人人都想獲得造化，都想爭渡成功。”
“他們沒能阻止那對夫妻，人家帶著一群追隨者離開。”
“造化沒了，路也斷了，那些偷襲之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損失慘重！”
“然後沒過多久，劍仙子就被接引回來，後果可想而知。”
宋煜微微皺眉，他不喜歡草率給人下定論，但對劍仙子父母的這種舉動，至少現在，他沒辦法理解。
樂聖一臉唏噓，嘆息道：“按照那兩人的智慧和人品，不是那種拋棄女兒的性格，所以事後覆盤，大家都覺得那些針對劍仙子父母的人是中計了！”
“為了洩憤和霸佔原本屬於劍仙子的東西，將劍仙子打殺，很可能正中那兩口子下懷。”
“雖然我也不清楚那兩人的真實目的。”
“不過他們做兩手準備這件事，應該是確定的。”
宋煜道：“聽說當年出手針對劍仙子的，很多是她的親戚？”
樂聖想了想：“說親戚也未嘗不可，畢竟劍仙子父母當年對他們親如兄弟手足。”
宋煜站起身，對樂聖一拜：“非常感謝前輩今日為我解惑，我回去商量一下，若可以，我再來叨擾前輩，看用什麼換取那部經文。”
規矩宋煜是懂的，樂聖能跟他如此坦誠的交流，已經是給了天大面子。
再想白嫖人家經文，他沒那麼大的臉面。
樂聖點點頭：“我之所以在知曉你身份後，願意與你毫無保留的坦誠交流，主要是敬佩那對夫妻當年做過的一些事情，同時也很同情劍仙子的遭遇。那些人做得太過了，無論如何，也不該把怒火發洩到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宋煜輕輕嘆息，再次一拜，轉身離去。
……
……
回到慕容兄妹為他安排的住處，在佈下幾重結界跟法陣之後，進入到兵字印空間。
看見眼圈通紅的劍仙子，輕輕把她擁在懷裡。
“別難過，咱不找那些神魂了，我會不斷提升自己，若有一天成為神靈，即便你只是一段執念，我也一定有辦法讓你變成一個完整的人！”
樂聖不掌握的法，不代表就不存在。
從被召喚過來，跟這個世界的自己靈魂融合那刻起，宋煜就已悟出一個道理——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劍仙子柔軟的雙臂抱著宋煜的腰，身軀緊緊貼在一起，十分堅定的道：“嗯，不找！”
在知道可能發生的結果後，若是還想找，那就不是執念了。
“一切有我呢！”宋煜輕輕撫摸著劍仙子柔順的長髮。
聽了樂聖的話之後，他是傾向於不找的。
完整神魂固然可以讓現在的劍仙子修為突飛猛進，實力大增，但如果突然有天毫無徵兆的消失在這世上，他和她，肯定都無法接受。
有朝一日他若能帶著劍仙子進入神界，要麼以他身邊的劍仙子為主，要麼……就是共存！
你活你的，我過我的！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容許那段記憶徹底消失，亦或者只是成為另一個陌生女子海量記憶中的……億萬分之一！
執念雖然會散去，但這時間可長可短。
上個紀元的神靈，都有殘魂和執念跨越歲月長河，一直存在到今天。
只要他足夠強大，將前字秘藏修煉到足夠高深的境界，就一定可以找出破解的辦法！
我思故我在！
至於是以哪種方式存在，並不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