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正坐在桌案邊看書,聞言抬起頭來:“你是說,大公子帶著二姑娘出門了?”
“正是,奴婢聽府中的下人說,今兒個晉王府上有賞花宴,大公子帶著二姑娘去了。”
說罷,寶珠還抱怨:“大公子也真是的,明明姑娘才是她的親妹妹,怎能帶一個庶妹去?也不顯丟人。”
姜年放下書沉吟片刻,上一世也有這麼一遭。
當時她聽聞姜明遠帶著姜念去了晉王府的賞花宴,而她什麼訊息都沒得到,等人回來還鬧了一回,覺得姜明遠不疼她這個妹妹,帶著姜念不帶她,發了好大的脾氣。
姜明遠一開始並未理會她,不僅一句好聽的話都沒說,甚至還呵斥她不懂事,冷了她幾日。
可是過了幾天又來給她賠不是,說要給她賠罪,便帶她去了晉王府上的詩會。
當時她多天真,竟真的以為姜明遠是為了給她賠罪才帶她去的。
現在想想,真是晦氣。
“一個賞花宴罷了,也沒什麼好的,我在家裡看看書挺好,正好等母親回來。”
公主府派人送了信兒,公主體恤,林氏離家已有幾日,也該回家看看。
姜年今日專門穿了一件鮮亮的衣裳,好好打扮了一番,就等著她母親回來。
一直等到巳時末,外面才有了動靜。
姜年親自到門口迎接,公主府的人將林氏從轎子裡扶下來,很是恭敬。
這幾日在公主府,林氏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瞧著臉上的皺紋都少了。
嬤嬤將林氏交給姜年,笑道:“殿下說了,讓姜夫人這幾日好生歇著,過幾日再來接您。”說著,身後走來一個丫鬟,“這是殿下給夫人的丫鬟,往後有事情交給她就成。”
林氏緩緩行了一禮:“多謝殿下。”
公主府的人離去,姜府的人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姜年也沒有理會,聽說公主府的人來了,姜老夫人裝病,馮氏裝忙,她母親不當家許多年,這些下人們不知該如何應對,也正常。
姜年扶著林氏,終於露出了一絲女兒家的嬌態:“母親,我扶您去休息。”
林氏點點頭,一行人直接回了清芳院。
雖說可以給林氏安排別的住處,但是姜年不放心。
母親只有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安心,姜家沒有一個可信之人。
寶珠早就將屋子收拾出來,還燻了屋子,曬了被子,就等著人回來。
林氏這幾年身子一直不好,一進屋,姜年就扶著躺下了。
姜年轉頭看向公主府留下的丫鬟問:“這位姐姐......”
“姑娘叫我蘭芝就好。”
“蘭芝姐姐,以後要辛苦你了。”
蘭芝原是在公主身邊伺候的,如今來伺候林氏,對於林氏來說可以算是無上尊榮。
“姑娘客氣,姜夫人為殿下辦事,我奉殿下之命前來,談不上辛苦。”
說著,將手裡的藥方子交給她:“姜夫人的身子太醫看過了,這是方子,姑娘過目。”
“殿下費心了,寶珠,先帶蘭芝姐姐去休息。”
兩人離開,姜年這才看向床上的林氏,掖了掖被角:“母親,您覺得身子怎麼樣?”
林氏雖然臉色不好,但精神氣還不錯,笑道:“你別擔心,太醫說了,我這身子還能補回來。”
“母親這幾日好好休息,女兒會一直陪著您的。”
林氏瞧著屋裡沒人,哽咽著:“年年,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姜年笑了笑:“女兒沒受苦,女兒在邊關挺好的,外祖一家也很好。”
說起林家,林氏瞬間紅了眼。
“母親放心,外祖父挺好的,身子也硬朗,舅舅們也都過得不錯,家中的表哥表妹也都長大了,一切都好。”
最不好的是林氏,林家在邊關過得也算還可以,至少無人欺負,雖然不比在將軍府,但勝在逍遙,無人管束。
“其實...你不必管孃的,若真的因為娘連累了你和你大哥......”
姜年緊抿著嘴唇,姜明遠的事情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母親身子本來就不好,若是知道了此事,一時怕是受不住。
但若是不說,心中時刻掛念著兒子,看到自己的兒子不僅與自己不親近,卻和仇人這般親密,也難免傷心。
林氏掃了一眼屋裡,問:“你大哥呢?還好嗎?”
“......母親放心,大哥很好,只是...今日不在家中......”
姜年沒再多說,將林氏哄睡著,便出了屋。
寶珠在外面候著,見人出來,上前小聲道:“姑娘,壽安堂那邊來人了。”
來的是姜老夫人身邊的張媽媽,帶著人送了不少東西,還帶了話。
“老夫人說了,姑娘是姜家大姑娘,得有大姑娘的體面,往後出門在外的,要想著家裡的好,還有...還有夫人...老夫人說,夫人身子不好,讓夫人以後就在清芳院養身子,沒事別往外跑,免得病倒耽誤了公主的大事......外頭終究是別人的,不是自個兒的,要謹言慎行才是。
夫人眼下身子不爽利,該靜養,府中人便也不好打擾,大姑娘多費心就是。”
張媽媽說的這些話,姜年聽得明明白白。
既在姜家就要安分,事事為家裡著想,就算她母親從佛堂裡出來,那也是姜家人,在外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該有數。
她母親身子不好,見不了客,府中其他人就不來探望了,讓她自己看著辦。
“有勞張媽媽,回去轉告祖母,我都記下了。”
張媽媽佯裝恭敬:“大姑娘記下就好,老夫人還給姑娘挑了幾個丫鬟,問問姑娘可需要?”
“不必了,我身邊有人伺候,再說,殿下還親自將身邊伺候的人留給了母親,清芳院暫時不缺人。”
聞言,張媽媽微微變了臉色,神色訕訕地離開。
姜年陪著林氏一直到晚間,林氏想見兒子一面,終究是沒能實現。
喂林氏吃了一些清淡的飯食,又伺候著喝了藥,姜年這才從屋裡出來。
一出來,就見寶珠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