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雲京的人可真多。”
從鳳城出發,順著官路,江卿虞已經看到好幾支趕路的隊伍,有世家仙門子弟,也有同行的散修。
“倒是沒看到萬劍宗的人。”白潯突然說了句。
萬劍宗位於宗門之首,實力自是不必多說。
只是他們在鳳城待了三日,都未曾聽到關於萬劍宗的一點訊息,莫不是說,對方早就啟程到了雲京?
江卿虞半開玩笑般的說道:“興許是,我們劍修都死心眼,不喜歡用外物增長修為呢?”
梅娘給她的鮫珠,她一直都放在儲物鐲子裡沒動過,前世她就是太看重修為,只要能增長修為,無所不用其極,以至於急功近利,境界虛浮。
重來一世,她怎麼說也不會再在同一個坑裡跌兩次。
白潯抿起淡粉色的唇,笑容幾分神秘:“誰知道呢?”
這條官路特殊,半空中被設有禁制,不允許御空飛行,也不允許乘坐飛舟,所以來往修士都是步行,少有些富貴人家騎馬駕車的。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對散修,一男一女,看上去親密無間,應該是一對道侶。
那女修微胖,一身火紅色輕紗,又露胳膊又露腿,看上去不像個正派,性子嬌縱,似乎因為長時間走路,正衝男修發脾氣。
“你怎麼這麼沒用!沒馬車就不會買匹馬嗎!?你看看我的腳!這都腫了!”
“我們這次是去拍賣會,本來錢帶的就不多,還要在路上買這買那,你還要不要養顏丹了?”男修下意識駁回女修。
“那還不是因為你修為低還窮!?真不知道我怎麼就看上了你!”
男修的話讓女修心頭火燒的更旺,一個廢物居然還忤逆她?對著男修小腿就是一腳,嘴裡不停抱怨東西。
被踢的男修除了臉色又黑了一分,再也沒敢回嘴。
女修對此很滿意,眼睛一斜,碰巧看到遠處的穿著不普通的江卿虞兩人。
兩個看不透修為的小年輕,估計修為連金丹都沒到,看起來,家裡挺有錢?
隔得遠遠的,江卿虞抹了一把胳膊:“師兄,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人要對咱們圖謀不軌?”
白潯眨眨狐狸眼,後退一步:“求保護!”
“……”
那女修見到白潯後退,笑的放肆:“呵呵,原來也是個小白臉,看你長的不錯,還不如跟了我?”
江卿虞嘴角抽動,取出地攤二十塊下品靈石淘的帶豁的鐵劍,不做聲攔在白潯身前,擋住女修的視線。
那女修輕蔑,嗤笑一聲。
輕浮的掃了眼江卿虞的胸和屁股:“呵?就這?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能滿足你嗎?”
江卿虞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她才十六歲,非得和她一樣塞倆皮球嗎?
忽略大師兄的憋笑聲。
臉色一沉,黑的像張地皮。
媽的,居然侮辱她!
運起靈力,提劍砍去。
鐵劍劃破風聲,以破空之勢,劈頭蓋臉衝著女修的正臉招呼!
女修極限下腰躲開這一劍,似乎沒料到江卿虞的劍如此強勢,即使一柄破劍也能打出這種氣勢。
微微正了神色,釋放出自己金丹巔峰期的威壓,得意的挑釁:“沒有一把趁手的劍,就算厲害又怎麼樣?”
一個大境界的壓制。
江卿虞悶哼一聲,半跪在草地上,唇角溢位一縷鮮紅。
真是,遭老罪了。
歷練第一場對決,就要越三級挑戰。
放出神識,大師兄已經為自己找了個視野無比開闊的觀景臺,感受到她神識的探知,還微微一笑,比出打氣的手勢。
江卿虞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
“如果姐姐是因為看上我身後的師兄,大可帶走就是,何必如此?”她揉了揉被震疼的虎口,“啪”一聲,丟掉手裡的鐵劍。
“別在我面前耍把戲,小心我弄死你!”女修警惕抽出自己的靈器,是一隻淬過毒的金色匕首,匕刃綠油油的,一看就是見血封喉的閻王毒。
江卿虞擺爛的舉起雙手:“誒!別別別!姐姐!別!我修為不及你,打不過,打不過!”
她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敵,想講和,女修果然神色緩和,她繼續投入說:“本來以為姐姐和我差不多年齡,修為肯定也和我一樣在築基左右,就想著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哪曾想姐姐這般厲害,年紀輕輕就到了金丹巔峰,真是小女子有眼不識明珠,衝撞了姐姐!”
那女修聽後得意洋洋,被江卿虞的彩虹屁吹的渾身舒坦,雖然不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是個什麼意思,但肯定是崇拜她修為的好話!
“你這小丫頭,修為不高,嘴倒是中聽,不如姐姐帶你享受人間趣事,看你還是處子之身,想來還沒享用過男人,姐姐大發慈悲教你兩招!”她假意收起匕首,衝江卿虞招手,示意她過去。
江卿虞眼中爆發出喜意,屁顛屁顛小跑過去:“哇!真的嗎?”
見江卿虞信任跑來,女修心底嘲笑,白痴一個,袖口綠芒閃過,電光石火之間。
下一刻,劇痛在她小腹處擴散開。
手裡匕首乏力落地。
女修右手捂住小腹丹田,血沾了滿手。
她不敢相信,她的丹田,被一劍攪碎了。
“你……你……騙我?”
江卿虞挑眉,抽回插在女修丹田的驚瀾,光滑的劍身上一點血跡都沒留下,但她還是慢條斯理的拿出一塊劍布輕輕擦拭劍身:“可……姐姐不是也騙了我?”
視線落在地上的匕首上。
江卿虞收齊驚瀾,撿起那支匕首,不去看那女修猙獰的面孔,自言自語:“喲,還是玄金鐵的,值不少錢呢!”
女修不甘心的閉上眼睛。
她死都沒想明白,江卿虞到底是怎麼出的那致命一劍。
“小魚,你這劍不錯啊!”
白潯從樹上輕飄飄落下,拍拍手上的灰塵,笑眯眯的衝江卿虞說:“師兄就知道,小魚一定會保護好我噠!”
江卿虞職業微笑臉:“保護費結一下,謝謝。”
“……”
白潯上看看,下看看,假裝沒聽到江卿虞的話,隨後目光定格在那女修屍體的鎖骨上,一朵血色蘭花的刺青,四片花瓣,眉尾上挑:“蘭殺堂的邪修?”
“嗯,四瓣。”江卿虞刺出第一劍時就注意到了這朵四瓣蘭花。
她對修真界的事瞭解不多,邪修算是她曾經重點關注過的物件之一。
在邪修之中,有一個組織,名為蘭殺堂,堂內所有成員都會在身上紋一朵血色蘭花。
蘭花花瓣越多,做的惡事就越多。
據說蘭殺堂的那位堂主,一共就有九片蘭花瓣。
這個女邪修,已經算的上蘭殺堂的內門弟子了。
她該死的。
有修士說,血色蘭花,是一種開在冥府地獄的花,象徵殺戮和邪惡。
所有關於邪修的話題,江卿虞只總結出一句話:蘭殺堂和血色蘭花一樣,他們在修真界擔任的就是惡角兒,殺燒搶掠,無惡不作。
她煩躁的抓了兩把雙螺揪揪。
蘭殺堂素來有“瘋狗”的外號,今天失手殺了他們內門弟子,保不齊會被報復。
她才剛出的新手村。
“師兄,這波怎麼說?”
“放心,有師父兜底,不慌!”白潯穩如老狗。
……
無涯劍宗正在煉製破障丹的蕪凌君,破天荒打了個噴嚏:“小白在唸我?”
……
江卿虞和白潯嘀咕時,那個和女邪修一起的男修,默默蹲在女邪修屍體旁邊,表情似笑似哭。
白潯單手支起下巴,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兒,不經意的問道:“你喜歡她?”
男修表情一愣,隨後憤怒的看著白潯:“不!我怎麼可能喜歡她!?我恨她還來不及!”
“可是,你為什麼要哭呢?”
白潯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男修心裡。
那男修像個孩子,茫然的癱坐在血泊裡,手腳無力,淚水無知覺從眼角滑落,打溼領口,嘴裡呢喃:“對啊,我為什麼要哭呢?為什麼呢……”
他明明是被強迫的,女邪修死了,他自由了!
他為什麼還要哭呢?
為什麼呢……
白潯無辜的衝江卿虞攤手:我可什麼都沒做啊!你看到的!
江卿虞懶得理這隻三百歲的哈士奇。
“簌……簌簌……”
嗯!
有人?
猛地回頭看去,雪白的一團在樹叢裡竄來竄去。
原來是一隻白色垂耳兔,江卿虞嚇了一跳,還以為女邪修同夥來了。
“師兄,咱們趕路吧。”
“這就來!”說話間,趁江卿虞整理衣服,白潯若有似無的瞟了眼兔子跑出來的那個樹叢,指尖凝聚一道靈氣撣去。
江卿虞視線盲區,伴隨著壓低的吸氣聲,樹叢後粉色衣袍一角迅速被一隻手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