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劉備等人在城中應酬完回到大營時,關張、趙雲田豫太史慈等人也剛回到了營中,看關張二人灰頭土臉的模樣也知道他們沒討著便宜。
劉備瞄了二人一眼,問道:“今日戰果如何?”
關張二人互相看了看,誰也沒好意思說話。
但是劉備既然問了話,自然要有人回答。趙雲見關張二人不好意思答話,只好上前報告:“啟稟府君,我等……”
簡雍突然插話:“糾正一下,玄德現在是豫州刺史,子龍你應該喊使君。”
什麼?!
這個訊息一說出來,眾人都吃了一驚,關張二人也顧不得害臊,忙抬頭望向劉備。
劉備無奈,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眾人說了一遍。
聽到劉備拒絕了徐州,張飛大叫道:“什麼?大哥,陶老頭要把徐州讓給你,你怎麼能不要呢?”
眾人瞥了張飛一眼,無視了他的發言,張飛見眾人不搭理他,不依不饒道:“那是他自己要給的,又不是我們搶來的!”
一瞬間,在座的所有人腦子裡冒出同一個念頭:這個人長沒長腦子?陶謙是朝廷親封名正言順的徐州牧,所以才能坐穩徐州,而劉備又憑什麼去當徐州牧?是憑陶謙私相授受還是麾下不滿一萬的兵馬?
張飛還在絮絮叨叨:“要我說大哥你就是太心軟了,我們大大方方的將徐州接下又有何不可?就算……”
“三弟!”劉備無奈打斷張飛的話,換上一臉春風和煦的假笑:“今早你跟二弟帶兵追擊曹操,還說要讓子麒見識見識你們的手段,你二人斬獲如何?可有拿到什麼敵將?也見我等見識見識!”
張飛瞠目結舌,咂了咂嘴坐回了位置上,關羽老臉一紅,小聲埋怨張飛:“三弟你可長點心吧,吃了敗仗還這麼多話!”
眾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突然門口的哨兵被人一把推開,田楷一身戎裝,左手按劍大步走了進來,站在大帳中央環視眾人。
“好熱鬧啊……是該熱鬧熱鬧!”
“這……”
眾人面面相覷,田楷的不高興寫在了臉上,大家都看得出來也想得明白,最魯莽的張飛也不敢輕易答話,劉備起身想要將田楷拉到主坐,卻被田楷推開。
見眾人都不說話,田楷冷笑了幾聲,道:“玄德,我有話要跟你說。”
說罷,田楷環視眾人,冷峻的眼神彷彿落了霜。
“走走走……”其他人慌忙起身齊齊向外走,只帳中只留下了田楷和劉備二人。
走到帳外,眾人這才發現自家的門前的崗哨已經換成了田楷的親兵,就連想湊近偷聽也不行。
“大哥……不會有危險吧?”
荀驥道:“不會的,現在再怎麼說也還在我們營中,田使君應該不會亂來的。”
應該……不會吧?
不多時,田楷從帳中出來,走到田豫面前拍著他的肩膀,道:“國讓,你肯不肯跟我回青州?”
田豫一陣心虛,支吾道:“叔父,我……我想追隨玄德公……”
聞言田楷長嘆一聲,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帶著親兵快馬離開了大營。
田楷走後,眾人紛紛回到帳中,見劉備呆呆的坐著,上前問田楷說了些什麼。
劉備搖搖頭,不願再談此事。
數日以後,劉備率軍開赴小沛,雖然實際控制的地盤不大,好在官階很高,豫州刺史的身份雖然沒有朝廷認可,但卻受到陳群等豫州本地一些名士的認可,這大概也有孔融一部分功勞吧,只不過那些名士們似乎對荀驥更感興趣一些,陳群總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荀驥,似乎在與什麼人做比較。
也對,潁川大族出身的陳群見到荀這個姓氏難免會有些聯想。
自打劉備進駐小沛後,徐州的官吏們紛紛前來拜訪,糜竺兄弟更是常常勸劉備接領徐州,名士陳登也明裡暗裡的表達希望劉備入主徐州,這二人一個是徐州別駕一個是徐州典農校尉,都是州府中的高官,有足夠的分量,更不用說這件事背後本身就有陶謙的授意。
劉備對此事總是委婉回絕,陳登和糜竺等人便找到荀驥,希望能幫忙勸說劉備。
“玄德公這邊我們自然是會勸的,但是眼下徐州內憂外患,你們打算怎麼辦?”
剛剛擊退曹軍的進攻,南邊還有袁術,田楷又自顧不暇,徐州的形勢可不容樂觀。
陳登和糜竺面面相覩,這也正是他們急於找劉備接手徐州的原因之一,陶謙老邁年高已不復當年的雄心壯志,徐州急需一位能打的雄主來穩定局面。
二人相視一眼,糜竺問道:“子麒先生有何良策?”
荀驥皺眉道:“目前袁術忙著全據揚州,曹操雖然被呂布偷襲,然而實力依然強大,此二人雖然暫時騰不開手,但都有染指徐州的野心,不可大意。請勸說陶公,千萬要結好袁紹,請他幫忙調解徐州與曹操的矛盾,先著力應付袁術。”
話倒是不錯,但二人還是提出疑問:“袁紹怎麼會幫我們??”
曹操和徐州之間有殺父之仇,袁紹與曹操私交匪淺又是盟友,上次曹操攻打徐州袁紹也曾派兵支援,他怎麼可能會幫忙調解呢?
關於這個問題,荀驥也考慮過了:“對於袁紹而言,他既不希望曹操過於弱小以至於不能分擔壓力,又不希望曹操過於強大而威脅到冀州,而曹操一旦吞下徐州,實力就會脫離袁紹的掌控,徐州存則能牽制曹操,徐州亡則曹操必反噬,這絕不是袁紹希望看到的。我們只需遣一名善辯之士痛陳利害,袁紹定然會幫我們從中調解。”
糜竺陳登二人連連點頭,荀驥言之在理,至於應當派遣何人,他倆心中也有了大概人選。
為了配合陶謙,劉備也需要向袁紹示好,在荀驥的建議下,劉備以豫州刺史的身份向朝廷上書,舉袁紹長子袁譚為茂才,一來可以向袁紹表示誠意,二來袁譚在青州與田楷交戰,這樣等於是公開宣佈與公孫瓚勢力做出切割。
說實話,雖然劉備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在寫這道表文的時候臉色始終不太好看,畢竟公孫瓚當初待他不薄,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離開總會有一些心理負擔,但這正是作為主公應該必須要承擔的痛苦,主公只能做對的事和有利於己方勢力的事,個人情感必須要為肩上的責任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