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婕妤自是連忙拒絕，倒是剛從小廚房回來的姜禾聽著心中滿意，她就知道這孩子看著就是個熱心腸的！
一個受寵的皇子嘛，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只要不是內心扭曲都壞不到哪去，何況她又不是真的小孩，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
雖然她一開始打的不是這個主意，只想著什麼時候借他的身份去尚食局狐假虎威，拿回她們該有的份利。
姜樾哪能讓她拒絕，轉頭就直接吩咐雲生了，而後說出了讓雲生大跌眼鏡的話:“身為皇兄，這只是我對皇妹的一點心意！”
見他們聊完，姜禾適時端著粥過去，踮起腳遞到他面前:“皇兄，喝。”
姜樾看著還沒石桌高的皇妹，再看看面前被親手端過來的粥，彷彿飽含期待，一時也不好拒絕。
他心一狠，也不顧心裡瞧不上這玩意了，閉眼就是一口。
仔細咀嚼之後，姜樾慢慢睜大了眼睛。
咦？好像還行？
雖然只是簡單的白粥加了荷葉汁和糖，但吃起來卻是一股淡淡的香氣，清熱解暑。加之院子裡本身陰涼，這會只覺得跑大半天的疲憊都消了。
見他這副模樣，姜禾剋制彎了下唇。等臨秋她們將剩下的菜端上來，才示意他:“皇兄嚐嚐這個。”
這下姜樾也不抗拒了，乖乖一個個吃過去，語氣崇拜:“皇妹好厲害。”
姜禾聞言忍不住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還真是個傻孩子，吃過那麼多好東西，這會輕易就被帶偏了。
不過這話也沒錯，她還是原先去吃農家樂才發現這些也能做成吃的，在大魚大肉的皇宮裡自是不多見。
她還小，胃口也不大，因此吃了碗粥就飽了，擦了擦嘴挪下石凳，自己去一邊玩。
等到姜樾埋頭一陣猛吃，再抬起頭來對面已經只剩下蘇婕妤了。
見他停下，蘇婕妤語氣自然詢問:“殿下可是不合胃口？”
姜樾看了看自己吃光的碗，想到皇妹本就過得清貧，不免有些羞愧。“沒，很好吃，我吃飽了。”
“那便好。”
跟蘇婕妤說了聲，他一邊想著有什麼好吃的能給皇妹送過來，一邊往外走，就見皇妹正蹲在樹下逗他的蛐蛐，還時不時撕點荷葉餵給它。
聽見動靜，姜禾扭頭看他，小聲解釋道:“院子裡沒有多的蔬菜，我就想看看它吃不吃荷葉。”
姜樾哪能怪她，只有點不好意思詢問:“你不覺得鬥蛐蛐是玩物喪志嗎？”
姜禾搖搖腦袋，理所當然道:“不覺得。”
要知道南書房卯時開課，也就是說皇子公主們得寅時起床，換成二十四小時制，差不多五點上學，凌晨三四點就得洗漱出門。
天沒亮就開始，下午三點多才放，還得回宮吃飯，寫個課後作業。古代又沒有夜生活，睡得也早，一天總共才能休息多久。
何況現代好歹還有雙休，古代可沒有，除非逢年過節才放個一兩天。
也就是這樣枯燥且辛苦的日子要日復一日過下去，最重要的是上課還不能划水！這要是再不給自己找點樂子，都能給人學瘋了！
想到這裡，姜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幸好她今年才五歲，而這裡六歲才能入學，要她去她肯定是起不來的。
這樣一想，被皇帝厭棄也有厭棄的好處，既然這麼多年都不曾過問，想必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入學。
先拖個幾年，再找機會說服孃親，就再也不用唸書啦！
很好，就這個身份一直保持下去吧！
她最多改善一下生活環境，可沒有半點想爭寵的念頭。
她在這胡思亂想，姜樾卻是心頭一震，這還是他第一次被肯定。
他知道，哪怕他受寵，父皇也對他感到惋惜，母妃更是日日想逼著他念書，希望能讓父皇另眼相看。
就連宮人們雖然平時懼怕他，卻也覺得自己不如別的皇兄有作為。
再一看，小皇妹眼巴巴看著自己，一雙圓潤的黑眸漂亮而澄澈，彷彿很信賴他這個皇兄。
姜樾眼睛一亮。
姜樾大為感動。
他大手一揮:“皇妹喜歡，那這隻就送你了，我還有別的！”說著頓了頓，音量逐漸減小:“就是……我以後還能來找你玩嗎？”
姜禾回過神來，點點頭，並且有些巴不得，因為她也每天閒著無聊。但心裡僅剩的那麼點良心還是讓她開口勸道:“皇兄可以下學了來找我玩。”
可別把人家好好的皇子給帶壞了。
姜樾美滋滋應下，選擇性忽視了其他字眼。
眼見天色漸晚，雲生過來提醒他，姜樾才依依不捨離開，走幾步了又回頭朝她喊:“皇妹，下次見，我會另外帶只蛐蛐來的！”
姜禾好笑看著這一幕，等到人影消失，才拍拍裙襬，提著蛐蛐回房間。
見她將蛐蛐放在窗臺上，臨秋有些擔心:“到了晚間怕是會鳴叫，公主不如交給奴婢照顧。”
姜禾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欺騙小孩:“白日裡就算了，晚些再放外間吧。”
“是。”
另一邊，長信宮。
早早得了小五逃學的訊息，良妃格外惱怒，只等著那小子回來了給他個教訓，非得讓他認錯不可。
照這樣下去，他紈絝皇子的名聲還有誰人不知？
結果人沒等到，倒是又等到五皇子半途回去上學的訊息了，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訊息可真？”
宮人臉上堆滿笑:“千真萬確，奴才親眼瞧見殿下進去了才回來給娘娘覆命。”
良妃原先的怒意瞬間就消了，只隨口一問:“中途可是去了哪？”
自己兒子什麼樣，自己清楚，打死也不可能是出來後感到愧疚，又眼巴巴自己回去了。
“這……”宮人糾結了片刻，還是如實相告:“中途遇見了七公主，去了趟明華宮，只是奴才守在外頭，不知裡面發生了何事。”
明華宮？良妃挑了挑眉，倒也沒說什麼。“知道了，你下去吧，等他回來了本宮自己問。”
“是。”
等其他人離開，大宮女流煙才上前給她捏肩，寬慰道:“許是殿下自己想明白了，知道逃學不可，娘娘這下可以放心了。”
說著又試探道:“只是奴婢前幾日才聽說小公主入了太子的眼，今日又被殿下撞見，娘娘可需召人過來見見？”
良妃閉著眼，隨意擺了擺手:“暫時不必。”
這麼多宮人跟著，除非小五自己跑過去，否則怎麼也不可能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