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霖怔了下,立馬鬆開手。
金芙癱倒在地,捂住脖子嗆咳,臉色青紫。
耳邊擦過聞胥冷然的聲音,“金法務想跪著籤?”
金芙本狼狽坐在地上,聞言立即站起,忍住湧到眼角的淚意。
“唐總,這些地方需要您仔細核對下。”
“如果唐總沒問題,請在這裡簽字。”
金芙遞給唐靖霖筆,後者沒立刻接起,反而道:“當年你學法,是不是就是知道你爸的好算計?好拉阿胥父親下水?”
金芙心臟隱隱抽疼。
但她依舊笑道:“幫我爸規避該有的風險,我不覺得做錯了。就像唐先生一樣,你難道能保證,聞總的資金注入後,晟宇不會有半點虧損?”
唐靖霖冷笑,“伶牙俐齒,也恬不知恥。”
“謝唐先生誇獎。”
“夠了”,聞胥哂笑,“既然你這麼信誓旦旦,那以後晟宇出事,第一個先找的人就是金法務。”
金芙臉色一白,“好,我做保。”
唐靖霖離開之前,還壓在聞胥耳邊道:“聽說你談了新女友,不會就是金芙吧?”
聞胥輕嗤,“她也配?”
“是不配,”唐靖霖不屑道:“做媽媽的人了,怎麼配得上你這個黃金單身漢?”
說著拍拍他肩膀,“下次記得把嫂子介紹給我。”
“會的。”
聞胥鳳眼閃過一道暗光。
金芙簽完就站去門外,全身緊繃。
兩人的話她也聽見幾句,但因為不中聽,權當掩耳盜鈴了。
“你跟你閨蜜一樣,嫌貧愛富。”
金芙紅著眼,“唐靖霖,侮辱我可以,但別侮辱薛寧。”
“一丘之貉,談不上侮辱。”
他譏嘲的眉眼讓金芙抬不起頭。
五年前回國,是她最後一次和薛寧見面。
薛寧幫她實現願望,自己遭遇了什麼卻不肯說。
她重返國外後,薛寧更是杳無音訊。
但六年閨蜜,金芙知道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唐靖霖走後,金芙看著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感覺喉嚨發堵。
聞胥聲音擦過她耳邊,“幫我安排一家西餐廳,要高檔奢華有情調的。”
他就站在金芙三米開外,涼薄的眉眼落在百達翡麗手錶上。
對上她恍然質疑的眼神,蹙眉道:“金法務分外的工作,也有獎金。”
“好。”
尊嚴和窘迫的現實經濟狀況比起來,壓根不算什麼。
金芙知道聞胥要在沅城和黎辛妍約會。
安排場地不難,難的是如何找到一家聞胥從未去過的餐廳。
他們的大學,就是在沅城讀的。
大學期間,大大小小的餐廳,聞胥都帶金芙去過了。
過去八年,城市變遷的速度如此之快。
同樣崛起了很多新餐飲。
金芙一家家篩選,刻意略過和之前那些重複的餐廳。
聞胥的長指觸到她的平板。
“全市最好的餐廳,你為什麼不選?”
金芙沉默。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
他勾唇冷嗤,“罪孽太深重,午夜夢迴噩夢纏身,還是你也有心——”
“聞總喜歡這家,早說啊,我是怕聞總去了想到什麼不好的事,影響您約會的心情。”
金芙打斷他的話,露出一張完美的笑靨。
沒有一絲傷感和後悔。
聞胥被她的笑撞疼了。
他鳳眼冷意涔涔,“金法務還真是善解人意。”
“收君之資,忠君之事嘛。”
說完這句話,氣氛就詭異地沉默下來。
金芙偷覷聞胥一眼,那臉和黑炭一樣。
她不知道怎麼扎到聞少爺的自尊心了,但她也不想露怯。
結果就是回去路上。
“金法務坐後面的公交吧,我怕辛妍誤會。”
如果怕誤會。
讓她坐車後座或者開車送他都行,何必讓她下車坐公交?
可見這是赤裸裸的報復。
金芙坐了後面的公交車。
人很少,她坐在上面和閔阿姨打電話。
閔阿姨就是金宅傭人,也是從小服侍金芙長大的人。
她說著早上送金訾上學的趣事,逗得金芙發笑。
她靠窗坐,側臉被打落的陽光柔柔照著,整個人溫柔到發光。
聞胥看著她,和駕駛位上的丁特助聊,“女人有了孩子,是不是就會以孩子為重?”
丁特助愣住,思忖片刻道:“要看個人性格吧,有的顧家,有的追求自由。”
可那天金芙赤腳跑過走廊,歇斯底里去追發病的金訾時的一幕,卻始終在他腦海裡迴盪。
他出車禍那天,如果金芙像對金訾這樣對他,即使她犯再大的錯,他想他都能原諒她。
但沒有。
所以金芙不配得到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