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麟逃了,帶著他的一萬殘兵狼狽的逃歸大名府。
趙瓔珞贏了,這一場大仗,雖然沒有全殲劉麟大軍,但狼崽溝火攻、夜襲大營再加上攻城之戰,總計消耗掉了偽齊近五萬大軍,繳獲了戰馬萬餘,糧草器械無數。
除此之外還收復了濮州、商州等大片疆土。
更重要的是,這一戰,打掉了偽齊認為大宋好欺負的刻板印象,以後劉豫如果想動心思,那可得掂量掂量了。
【臨安】
建炎二年,十二月二十八,元旦在即。
作為本年度最後一個大朝會,朝堂上此時百官雲集,那些善於逢迎拍馬的朝臣們為了取悅趙構,個個在朝堂上吹趙構的彩虹屁。
有的朝臣說趙構高瞻遠矚,定都臨安,免受金人威脅
有的朝臣說趙構體恤黎民,與金以和為貴,避免了戰爭損傷
總而言之,拋棄開封就對了!與金媾和就對了!
秦檜待群臣們吹捧完畢後,這才清了清有些尖銳的嗓子,高聲說道,“官家以大宋危難之際繼位,扶大廈之即倒,救黎民於水火,仁德布餘四海,秦皇漢武莫不能及!……”
秦檜這一頓吹捧,直接把趙構吹得飄飄然,彷彿自己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天下雄主。
……
這一頓吹噓趙構高興了,但是那些耿直的主戰派胃裡翻江倒海,差點要將早飯都吐出來。
“陛下確實是功德蓋世,所以上天才降下祥瑞,令那沈婉淑來輔佐陛下,重振我大宋!不然,她怎麼能種出畝產十石的糧食?更離奇的是,她不但會種糧食,居然也完成了陛下的詔令,東京東路一戰,滅敵數萬,收復三州,繳獲軍馬器械無數……”
眾朝臣愕然,循著聲音回頭一看,就看到了女扮男裝的趙瓔珞帶著岳飛、王再興兩位主將瀟灑地走進了朝堂。
一邊走,趙瓔珞心裡一邊罵,這群只會阿諛奉承拍馬屁的投降派,將畏戰南逃的趙構快吹成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英明神武蓋世無雙的千古一帝了!
“朕之功德,皆賴歷代先帝,諸卿過譽了。”
趙構聽到這話,感覺更飄了!把後面的戰報全都給忽略掉。
但是他和絕大多數朝臣們都沒有聽出來,趙瓔珞明面上是在誇趙構,實際上誇的是她自己。
呂頤浩不傻,他聽出來了,甚至還差點笑出聲來,這個趙洛真是個機靈鬼,不過更令他欣喜的他所說的戰報。
“你是說,那沈婉淑帶著她的私兵打贏了逆賊?”
趙洛眉毛一挑,自信地說道,“不然我為什麼會帶著他二人來?”
呂頤浩得到確切的戰報後,不禁喜極而泣!
自靖康之變以來,大宋打勝仗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這沈婉淑居然只帶著她的私兵就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績,難道真是天佑大宋?
“陛下,上個月朝堂決議言猶在耳,說一旦她打了勝仗,宗澤、呂好問官復原職,如今她打了勝仗,臣竊以為應當履行當初的承諾。”
趙構點點頭,“既如此……”
但是,趙構話還沒說完,秦檜跳了出來,“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宗澤、呂好問二人慫恿沈婉淑蓄養私兵,其目的本就令人起疑!當初朝廷派遣韓世忠抵禦賊臣南侵,韓將軍也堪堪勉強形成兩軍相持的局面,如何那沈婉淑就能輕而易舉戰而勝之?”
“這……卿以為此事有可疑之處?”趙構猶豫不決的性格又顯現了。
呂頤浩見這秦檜又出來攪屎,氣得抄起笏板就朝他當頭甩了過去。
諸位朝臣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笏板不偏不倚正好砸中秦檜的官帽,帽子一歪,掉落在地。
秦檜惱羞成怒,自己可是堂堂的右相!但是……那呂頤浩是左相,更氣人的是這個老頭火爆脾氣上來,連官家都敢懟。
想到這裡,秦檜強壓心頭的怒火,撿起帽子,撣了撣上面的灰塵重新戴整齊後,繼續蠱惑趙構說道,“臣以為,此次沈婉淑大勝,可疑之處有二,這個第一個疑點,就是沈婉淑有縱放賊人之嫌。”
秦檜這話一出,群臣愕然,縱放賊人如果為真,那這嫌疑是決洗脫不了!
呂頤浩暴脾氣再次要按不住,手裡沒有笏板,他伸手就要拽朱勝非的笏板去砸秦檜,卻被朱勝非給阻止了。
“相公勿急,以靜制動。”
朱勝非雖然也是主戰派,但他沉著冷靜,秦檜這一番詆譭,未必就能將局面扭轉。
趙構略一沉吟,正色說道,“卿此言可有依據?”
“臣接到訊息,言那沈婉淑攻破城池之後,居然網開一面,放那劉麟逃走,若不是與劉豫又勾結,為什麼要放任其子逃離?”
趙構聞言,抬眼看了一下階下的這位義弟,“此事你又替她作何解釋?”
趙瓔珞輕笑了一聲,“官家,困獸之鬥雖死也會造成巨大的傷亡!更何況我大軍主攻城北,城南門防守薄弱,若那劉麟拼死掙扎,拼掉城南的大軍,則此戰大勝就變成了慘勝,丟誰的臉?還不是官家的臉?”
趙構細一琢磨,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放劉麟一馬,劉豫一則不會再次貿然南侵王土,二則感念官家寬仁,倘若有一天他想通了,如張邦昌張大人那般投效朝廷,反而是一件美事。”
趙構滿意地點點頭,“沈婉淑處置得當!與賊臣勾結一事,秦卿若無真憑實據,就此揭過不提!”
秦檜哪有真憑實據,不過是憑藉著在軍中的關係網,探聽到了一些戰場情報罷了,但是他並不想就此罷休。
“官家,即便這沈婉淑未與賊臣勾結,可臣認為,這沈婉淑能取得大勝,實乃朝廷一大隱患!臣聽說,這沈婉淑攻城之法甚為奇特,一個大鐵球居然能炸燬城門,這不是妖術又是什麼?”
趙瓔珞見這秦檜一而再,再而三的詆譭自己,即便脾氣再好也有些忍不住,只見她直接抽掉朱勝非的笏板,隨手一扔,準確無誤砸中了秦檜的頭。
朱勝非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笏板躲過了呂相,卻沒躲過這個趙洛。
秦檜的帽子再次被砸落!
兩次被人砸落官帽,秦檜大怒,回頭就開罵,“呂頤浩老匹夫!”
呂頤浩見這秦檜不分青紅皂白就罵自己,暴脾氣哪能忍得住,伸手脫靴就要再次砸他,卻再一次被朱勝非給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