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奮勇前進’的人又來了,陳市長引薦的。”
一月二十二,丁永打了個電話給張浩南,讓張浩南很是不爽。
“推到我身上來,他們再找你,就說到建康。”
“張總,要不要請示一下魏主任?”
“這種程度就要喊老頭子幫忙,那以後碰上胃口更大的,難道讓他去京城打牌?!”
張浩南拿著手機,一手插兜,在辦公室中緩緩地踱步,然後說道,“我們現在的體量,不試一試自身抗壓力道,也是不行的。這種麻煩事情,交給我就行了,我有經驗。”
“張總,殺人是犯法的……”
原本不想說這句話的,但丁永想了想,還是張口提醒。
“……”
你們都把我想成什麼了?!
張浩南尋思著自己最多就是差點敲了魏剛的腦袋,別的也沒幹啥啊。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張浩南叫來了幾個“紫金”公司的副總,主要是瞭解一下他們對“津門奮勇前進投資公司”有沒有熟悉的地方。
“他們吃相不太好看,老闆是空軍大院一條街出來的,在長三角的話,除了松江,梁溪這裡他們很有關係。建康這裡反而沒什麼影響力。”
小學作文寫《我的主任母親》的副總周全全靠著椅子說完後,眼睛看向了虞小龍,“虞總在松江玩得開,應該知道一點。”
“一般盤外招就是那兩下,檢查開路,然後就是媒體舉報。這幾年比較斯文,以前還會從上游渠道卡貨源,然後擠死目標的生存能力,或者就是卡審批,不過原先他們在審批單位熟悉的人退下來了,這個大家都知道。”
虞小龍大冷天喝雪碧,完全不怕透心涼的樣子。
“就不來點見不得光的手段?”
張浩南有點失望,黑吃黑多好啊……
而虞小龍聽到張浩南語氣中的失望,頓時一個激靈,冬天喝雪碧果然還是不太行。
“張總,如果玩黑的呢?”
“那不就正好?他能殺我,我就能殺他。”
張浩南笑了笑,“一千萬夠殺他十次還有得多,不夠一個億懸賞,他能躲哪裡去?躲故宮還是核防空洞?”
“……”
又不是什麼開大會能列席的角色,還能給你安排一個連的警衛員不成。
玩資產侵吞這些套路的這幫人,從不跟人正面碰撞,都是隔著一重山一重水,白手套一大堆,真正人身傷害的層面,普遍都是集中在底層。
對付掌握一定資源的在野豪強,從來都是玩極限壓迫那一套,卻沒有說直接上來就肉體毀滅的,不是沒有,而是很少很少。
原因就在於掌握一定資源的在野豪強,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反撲勳貴子弟甚至是勳貴本身。
有沒有那個能力,和有沒有那個勇氣,不是一回事。
恰好張浩南不但有這個勇氣,而且很大,跟他資產多少全無干系,純粹是祖傳的手藝讓他沒有那一份怕砸爛瓶瓶罐罐的勇氣。
本家所有兄弟中,愣頭青多得是,最能打的是張浩東,但張浩東這麼能打的人,當初不敢衝向魏剛,而張浩南不但敢,還是深思熟慮後選擇這麼做的。
掀翻崗亭時魏剛親臨現場,只要他安撫輿情的言語有問題,張浩南就會打過去,然後趁亂跑路。
因為當時只要把事情鬧大,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原本禁制拖拉機進市區方案,必然會拖延甚至取消。
至少也是個重新討論跑不了的。
當然最後魏剛水平高,張浩南也內心也買賬,此事就成了翻篇的歷史。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此刻面對想要分一杯羹的老牌大院子弟,他根本不在意他們的身份如何,文鬥就文鬥,武鬥就武鬥,奉陪而已。
他跟丁永不一樣,丁永是體制中退出的,天然對這些頂尖權力生物有厭憎感同時,又有畏懼。
他跟虞小龍、周全全等人也不同,他們是認可權力場中“達爾文主義”,也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是對的。
甚至極端點來說,虞小龍被爸爸更大的朋友整了,他不會想著怎麼反殺,而是認了。
這也是為什麼虞小龍發現張浩南語氣有問題時候感到心驚的原因,他也暗暗地重新審視起張浩南來。
之前他以為張浩南是哪位大人物的子孫,結果發現不是,就是姑蘇下面一個農民子弟;之後他以為張浩南是技術天才,有什麼重要發明或者技術,畢竟人在兩江工業大學,會這麼想也難免,結果發現依然不是。
在十分鐘前,他以為張浩南是營商天賦高,能抓住一瞬即逝的商業機會。
現在,他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叼毛‘津門奮進投資’我一個月前就派人去了津門盯梢,就是靠關係嚇唬人的東西,伱們幾個副總要是有人接觸,全部推到我這裡來。我來一併處理。”
說著,張浩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等有一些公關需求的時候,再請你們幫點小忙,不會很為難。”
等散會之後,虞小龍坐在那裡抖了一根菸出來,沒抽,只是湊在鼻尖下聞著味兒。
“虞總,有想法?”
“我們這個張總……有點野。”
“白手起家的,而且還是沙城那種屁也沒有的地方。”
周全全說罷,一臉淡然地離開,但內心卻有些複雜,不是怕了張浩南敢下黑手,而是驚恐自己對張浩南的判斷完全失誤。
他現在是紫金公司在廣陵的公關經理,打發一下廣陵本地想要伸手的輕輕鬆鬆,他拿紫金公司副總的年薪還有廣陵分部的銷售提成,拿得理直氣壯。
但現在他不得不考慮幾年後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做多大,而是張浩南這傢伙能做多大。
“媽的,老子不會是上了條賊船吧……”
周全全現在有點頭大,就張浩南這種行事作風,哪天把他牽連進去怎麼辦?
艹。
而“津門奮進投資”的人,在二十三號就跟著梁溪市資產管理公司一起來到建康市,梁溪這邊的人是來作報告的,“津門奮進投資”的人跟著,自然會有所聯想。
但張浩南卻篤定這幫叼毛就是蹭背景,因為魏剛跟他說過,京城那一圈出來撈錢的,在江南這裡只跟司法系相對緊密,其餘的,本地衙門都嗷嗷待哺呢,哪兒輪得到外地同行。
隨後,在一位建康市國家計劃委員會副主任的介紹下,張浩南作為“紫金”公司的一把手,帶著幾個副總去了一趟“華江”赴宴。
此次“津門奮進投資”的代表也是個副總,人到中年但一看就是精力旺盛的型別,戴著一副眼鏡很有書生氣。
“早就聽聞張總年少有為,今天親眼見到本人,實在是榮幸!榮幸啊!”
張浩南一進門,“津門奮進投資”副總榮小平就起身迎了過來,跟張浩南緊緊地握手,然後伸手邀著張浩南入座:“張總,請,請……”
“真是辛苦榮總還專門來一趟建康,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畢竟還是學生身份,學校管得嚴,修不滿學分是要勸退的。不然我一定親自在沙城迎接榮總,多有怠慢,榮總多多包涵。”
客套一下之後,張浩南瞄了一眼中間人,本地國家計劃委員會副主任魯剛,然後不動聲色,露出一個爽朗微笑,上前握手道:“魯主任,辛苦辛苦。”
“張總客氣了客氣了,趕緊坐,坐。”
一看張浩南那陽光大男孩的模樣,魯剛也是放心下來,覺得今晚這一頓應該問題不大。
門外,張直勤瞄了一眼“津門奮進投資”的隨員,然後一起去了隔壁吃吃喝喝。
酒雖然不沾,但煙和菜是管夠。
互相打過招呼,隨後問著對方老部隊的情況,跟盤切口一般地嘮叨完,張直勤便不再多嘴,張浩南叮囑過他,少說多吃,不吃白不吃,吃不了那就兜著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