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增加巧絕比試

周頤鎖著眉頭道:“她是兵匠師,還有司隸徒兵的身份,時至今日,誰願因這等可大可小的事與她生隙?”

這話也太應付了事,劉述緊跟著問:“可是放任的話,別的匠師彷效她行事怎麼辦?”

“兵匠師才幾個?再者,只要及得上王葛立的功,郡署許其彷效。”周頤咬重“兵匠師”三字。

劉述憋了一肚子火出來,周狐狸什麼意思?正氣凜然的,顯得他成了惡人、針對王葛似的!荀太守在防戍重地,近期難回襄平,這期間作為後方,不得以穩為重麼?王葛的確天賦匠才,但是太能折騰了,每製出一種新器,底下的吏都得忙斷氣、跑斷腿,他才不信周狐狸聽不到眾吏的抱怨。

最嚴重當屬兵曹出的兩次事,死了那麼多人!雖說多數是前段日子逮住的假道士,但那些假道士只私賣硝石,非死罪啊,可倒好,扣在兵曹沒幾天就屍骨無存。

王葛吏舍內外也有不少護衛呢,再出人命怎麼辦?他也是為王葛安危和前途著想啊!

功曹。

賊曹中史荀序興沖沖來到王彪之的廨舍,沒坐穩便急著說:“叔虎,聽說沒,司州一些自詡灑脫之士,剛興起科頭傅粉歪風就全被官家逮去服田役了,尤其都城、弘農、河東三地,誰說情都不行。哈哈,我還聽說有個外地少年,天生面白,剛進司州境,被十來鄉兵圍堵!那夥兵莽,全指望擒下他立功呢,少年咋解釋都不行,哈哈,後來怎樣你知道麼?你都想不到!”

“嗯。被誰救了?”

“你這人半點趣意都無。”荀序講出答桉:“司隸從事史司馬道繼的小女娘。聽說自這件事後,抓捕施粉兒郎的政令撤消了。”

“賊曹不清閒,休玄難得來,說吧,你還聽說什麼了?”

荀序視線在墨跡半乾的公文上略停,知道對方確在忙碌,於是直言:“先前王葛以司隸徒兵身份把司馬韜扣在地牢裡,我聽說此勇夫擅審諜賊,估計別人也知道,找到了五官掾,不知單純討好皇室,或以此賣好校尉將軍,再或者……”

“針對王葛。”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趁著段功曹史不在時,真讓司馬韜出來了,王葛還能把對方再逮一回麼?”

逮一回尚可,逮兩次過。

襄平城重用王葛,明知司馬韜非叛逆,不得不暫扣他,上至東夷府,下至郡署書左級別的吏,均能看透這樁交鋒。司馬韜的家書到時,就是他出牢獄時。

現在將其釋放,那放了就是放了。

王彪之起身,向荀序鄭重一揖:“我代王匠師謝休玄。”

“我跟你一樣,愛惜王匠師之才。”荀序回禮。

王彪之送對方出門後,鼻息間一嘆。段功曹史才離開幾天,各曹心思就擺上明面了。王葛是匠才,來邊郡,爭得就是這兩年要緊的光陰,若被攪進一灘灘渾水,整天明爭暗鬥,她的天賦與壯志皆會拖垮、埋沒。

他坐回書桉,將剛才的公文擱到桉角,自櫝中取出新的楮皮紙,由著此刻心緒書寫:斫削柱樑,謂之木匠,鑿斧營造,從匚從斤。執規矩,度方圓,心中藏神巧,裁木贏天然。巧絕為智,天工為慧,應乘勢並進,怎可分割……

一紙奏記,改變了平州匠人的比賽格局。自孟冬月,先從襄平縣開始,逐步增多巧絕技能的郡級、州級比試,幾年時間裡終與天工技能並行,吸引更多匠人來往。無數巧絕匠人的嘔心之作,源源不斷輸往異族,換取財資,為北伐大業、為中國之民族文化融合再添臂力。

後話暫且不提。

段勇夫送雞鴨過來,手中忙,嘴也不閒著,說起剛才在市亭聽到的一場郡比試:改良水碓。

王葛心中一動,前世王南行上山遊鄉,倒是見過春米水碓,可惜沒見過水磨。當時她特意查過水碓的資料,最早文字記載出現於漢代桓譚所著的《新論》,後來杜預改良此械,作“連機碓”,以水輪驅動四個碓頭工作,也叫“四連碓”。

杜預同時發明了“水轉連磨”,直到南北朝時期,祖沖之將水碓和水磨結合,發明了“水碓磨”。

王葛僅記住這些資料,怪自己前世學習知識太浮躁了,凡事知其然便沾沾自喜,根本不知其所以然。

那她報名這場郡比試麼?當然報名,輸了又不受罰,剛才猶豫的是時間問題。她得再分出部分精力制改良水碓模器,總不能揣著濫竽充數的念頭比賽啊,既然比,就得提前準備,認真對待。

根據段勇夫所說,這次郡比仍分為首場和次場,均是制模器,畢竟每個水碓都會耗不少木料,製作週期也久。準匠師等級也可參加,所以人數肯定眾多,首場的日期定於九月十五。

報名地點和比試地點都有若干個,離郡署最近的報名點是縣署,比試點是縣郊南宕渠。王葛身份特殊,報名不必親自去,段勇夫拿她竹牌去縣署登記即可。

翌日黃昏,火藥爆竹配比試驗結束。

田勇夫和護衛們按王葛要求,拉來一車粘土、碎石子。天黑下來後,專娘子和南娘子回吏舍了,二人負責把石子敲得更碎,然後在院裡挖大土坑。王葛和鄒娘子制泥球。

泥球分兩種,一種只用泥,另種混雜了鋒利的碎石片。

咯咯咯咯……嘎嘎嘎……雞鴨被分成四個籠子,叫喚的滿庭院熱鬧無比。

鄒娘子心軟了,問:“真拿它們試啊?”

王葛可惜道:“別看數量多,到時被火藥轟,可能剔不出多少好肉來。”

鄒娘子一怔:“昂,是。”

“噗,哈哈。”專娘子、南娘子被逗笑。

九月初十,火藥試驗進行第二步驟。

早上王恬跟著劉清一同來的,後者不怕落王恬面子,直言對方厚臉皮,根本攆不走。

王葛趕緊說:“無妨的,王郎君不是外人。”

她能猜出原因,知道劉清也能猜出。王恬在兵曹練習鐵鏈枷錘,每十天一比武,如此緊要的時候怎會有空閒來她這?且他從進院就撅著嘴,明顯不情不願,定是被官長命令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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