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彭氏目的

武官知道桓真,也知道唯有踱衣縣的鄉兵勇夫,在五月的鄉兵大比中被倆準匠師打敗。此事可不僅僅是司馬衝丟臉,踱衣縣所有勇夫都成了笑談。

“哈哈。”武官欣慰的看著桓真,視線掃向他認識的來自踱衣縣的其餘勇夫,“放心!每隊攻城方、每天可派一人去守城方觀察守城器械。在制器械的最後一天,先由攻城方選擇守城方!戰鬥時,分上午、下午兩輪。只有上午贏了的守城方,才有資格進行下午的次輪戰鬥,由他們守城方選擇你們。如果首輪戰鬥,守城方全敗,則不需進行次輪戰鬥。”

桓真還沒回應,他後頭、荷舫鄉的司馬遐和司馬掣就異口同聲的慶幸:“太好了。”

武官聽見了,讚道:“有志氣!”

王恬受不了,裝著撓鼻子把笑憋回去,這誤會,比他撒尿澆的圈都大。

“但是!”武官緊接著道:“輪到守城方選擇攻城方時,避戰認輸的勇夫隊伍超過一半,那今年會稽郡的準護軍名額……整體作廢!哈哈,當然,吾等兒郎怎會窩囊至此!哈哈!”

哈哈個屁。王恬拽著桓真走,庾羲跟過來,王恬不避他,問桓真:“桓阿兄,若是再遇到狼牙刺,可有辦法戰它?”

庾羲插嘴:“狼牙刺真這麼厲害?”

桓真:“怕就怕,這回比狼牙刺還勐。”

天將黑。

匠師考場外,彭氏商隊的第二輛牛車,車門半掩,昏光照著彭小娘子,對面暗處坐著她阿弟彭小郎。

彭小娘子:“若有機會見到王匠師,阿弟切記收斂脾氣,把我教你的話,說給王匠師。”

“能找到她嗎?我記不住她長什麼模樣了。”

“無妨,我記得。”彭小娘子看著外頭,覺得一切都灰濛濛的,人情冷暖,令她早早領略。阿母病亡不到半年,大父就令阿父再娶,中意的女郎才比她大三歲,就是上次郡競逐賽中,年紀最小的匠娘王葛。

當時彭小娘子因為王葛年紀小,好奇的詢問匠吏,知道了對方的姓名。也因為當初她多了那句嘴、記性好,阿父才把她帶來辨認。郡競逐賽時,阿弟幾次給王匠師搗亂,沒想到成了阿父想跟王匠師結緣的契機。

可是,正因她記性好,才更記得自己阿母的模樣啊!

“阿姐,你哭了?”彭小郎趴到她膝頭,仰著臉,他眼中也含著淚,悄聲道:“阿姐放心,等我見到那女娘,一定用世間最難聽的話罵她,她休想得逞嫁進咱家。”

彭小娘子搖頭:“王匠師是賢女郎。我們自家的事,我們姐弟的憂愁,怎能怪罪給王匠師?”

彭小郎垂頭嗚咽:“可是她要搶走阿父啊。”

“阿弟還小,不懂。非她搶走阿父,而是阿父……肯定要再娶新婦。”彭小娘子雖心寒,但不能當著幼弟數落自家的盤算和私心。

沒有誰比王匠師更合適彭家的擇婦條件。王匠師家貧,自身極有本事,是會稽郡年紀最小的船匠師,將來別說為吏,為官都是有可能的。彭家有錢,王匠師有才,相互得益,誰還在乎死去的阿母?

考場內。

五十名額已經公佈。

王葛當然在其中,只是沒想到自己淘汰掉的狼鉤刺,被主考官選中了,定下的另兩種器械為狼牙拍和木人鏈枷錘。

明早卯初出發,去荊棘坡跟天工技能的考生、以及鐵匠考生匯合。天工技能啊,王葛明白,其實兵匠師就代表她將來要逐漸往天工技能轉型了。

王葛能接受這種轉變。

這是晉朝,是彎弓走馬、戰爭從不休止的殘酷時代。天工技能的匠師,比巧絕技能的匠師更被朝廷所需。那她以後會上戰場嗎?還是上戰場的日子不遠了?真正的戰場和前世在電視劇裡看到的一樣嗎?她腦中亂糟糟的,天黑下後,強迫自己趕緊睡。

三天的制器期,太緊了,今晚必須養好精神。

夜風愈疾。

罪徒山谷。

凍透了的罪徒們無法抱團取暖,這可惡的枷啊,可惡的木匠!

袁彥叔抬起頭,看著前頭的同枷罪徒。對方腦袋低著,不知真睡著、假睡著,一試便知。

枷下,袁彥叔單腿抬起,緩緩蹬向此人的頸部,只要一用力,對方的脖子便會頃刻斷裂。

“蘇先生。”

果然假睡。袁彥叔放下腳,不出聲。

此罪徒知道自己再不開口,就跟昨晚死掉的罪徒一樣了。也真難為他,既得防備周圍罪徒,又得低聲,不能講太直白、還必須讓“蘇峻”聽見、聽明白他的話:“掖縣,我知。丹陽,應知。”

這是先報蘇峻出身,再報他自身來自丹陽郡。

袁彥叔仍不開口。

“再忍幾日,償心願。”

“憑你?”袁彥叔更低、渾厚的聲音順著風送入對方耳中。

同枷罪徒這才真正鬆口氣,知道蘇峻不再懷疑他了。“放心。”

放心?袁彥叔聽懂了,罪徒中還有作亂同夥。

郡武比考場外。

趙氏商隊,佃奴們繞牛車席地而坐。

主家趙大郎和一高大郎君並肩立於牛車近處的樹下。高大郎君是天黑後才來的,此刻他揹著月光,非面對面,誰都看不清他面容。

二人的談話,也因四周空闊,沒第三人能聽到。

趙大郎:“從事史放心,自今夜起,隔火地帶從外往內擴,一切盡按從事史之令清理,絕不殃及別的山頭。”

高大郎君:“近幾日都有風,風送火星,必須小心。”

趙大郎:“我族兒郎,哪怕玉石俱焚,也絕不讓匪寇逃離那座山。”

一番鏗鏘忠言,高大郎君卻轉了話題,問:“五商隊,四個別有用心。彭氏是何情況?怎出現在匠師考場?”

“我已打聽出來。有一木匠考生凋刻過一個木牌,彭三郎的小兒很喜愛那木牌,可惜弄丟了,自此總做噩夢。因此彭三郎帶著小兒來此尋那考生,想求對方再凋刻一模一樣的木牌。”

“你明天找彭三郎,讓彭氏商隊離開。”

“是。”

“要盯緊他們,離開時有無佃奴留下?”

“從事史懷疑……啊,我多嘴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一定做好。”

高大郎君月色中來,月色中走。趙大郎連對方的背影都不敢長時間目送,生怕被懷疑別有用心。

“唉。”趙大郎肩膀垮了一樣,順著樹坐倒,袖掩面,不敢哭出聲。自家辛苦行商多年,差點被湖塗的老父害的抄家滅門。阿父怎敢給匪寇提供枯葉衣?怎敢、怎敢啊!從染匠到繡匠,怎麼可能無官署的耳目?

他剛才講出“玉石俱焚”,司馬從事史根本不理睬,他便知道,趙家若不豁出命、不死也要拼死一些兒郎,就等著和匪寇一樣死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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