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心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聽見蕭風對燕娘說:「找個有經驗的姑娘,看看我這兄弟還能不能生孩子。」
張無心立刻想奪門而逃,但蕭風就站在門口,就像一個老鴇子誘騙姑娘第一次下海一樣,循循誘導他。
「無心啊,現在你岳母懷疑你不能開枝散葉,我又不能空口白牙的騙人家,咱們總得拿出點實際證據來吧,你也不想耽誤安青月一輩子吧。
何況這種事很快的,你可能都沒什麼感覺,就完事了,聽話,進去吧,人家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不能耽誤安青月一輩子,這一點打動了張無心,他擦擦眼淚,進了屋子,忐忑地等待著。燕娘咬著手絹,似笑非笑地看著蕭風。
「怎麼,是要來真的,還是看看就好?」
蕭風笑了笑:「看看就好,不過如果他想來真的,你就讓姑娘再辛苦點。我這兄弟太苦了,從戰場回來,一身的殺氣都沒處釋放。」
燕娘想了想,揮著手絹喊:「櫻桃,櫻桃,你來吧。那些小姑娘沒經驗,你進去隨機應變吧。」
一個屋裡傳來櫻桃的答應聲,然後小聲叮囑:「豬肉王,你先等一會,我把媽媽安排的活幹完回來找你。」
屋裡的客人甚是不滿:「你們媽媽太沒規矩了,我攢了好久的積蓄才來找你的,衣服都脫了,居然讓我等著,這是能等的事嗎?」
櫻桃笑著說:「哎呀知道了,今天晚上不收你錢了,等著啊,聽話。」
蕭風點點頭,這個安排是極好的,櫻桃雖然沒掛過燈籠,但也容貌秀麗,而且年齡偏大,善解人衣,能緩解張無心的緊張情緒。
只是以後再去主街買菜時,要離豬肉王子的攤子遠一點,這傢伙就算不敢給蕭風一刀,但給他買的豬肉來一刀,多帶點血脖和囔囔踹之類的破肉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樓上張無心在看門診,樓下的蕭風就像被醫生拒之門外的患者家屬一樣無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燕娘聊著與百花樓競爭的事兒。
「蕭公子,你給寫的《馬寡婦開店》和《俠女落難記》,這兩個劇本最受客人們歡迎,兩間高階客房天天訂滿,我琢磨著再增加兩間呢。」
嗯,蕭風點頭,這兩個劇本也是上輩子他最喜歡的,有品位,有內涵。
另有《女研究生和導師》,《女秘書和董事長》,因為過於超前,目前的客人沒有代入感,只能忍痛放棄。
有人從身後偷偷拉了蕭風的衣袖一下,蕭風回頭,看見一向火辣熱情的火姑娘,此時卻緊咬著嘴唇,臉色發白,魂不守舍的。
「火姑娘,有事兒嗎?」
火姑娘手裡緊緊的攥著一張紙:「蕭公子,我買了一張現在很流行的遊戲,就是那個看誰記得住的那幅畫。我覺得,我見過這個人。」
蕭風的目光微微一閃:「在春燕樓裡見過?」
火姑娘點點頭,又苦惱地搖搖頭:「這個人,肯定是來過的,我讓護院和茶壺們看過,他們也都說好像見過,但記不得何時來,找的誰了。」
蕭風見她如此緊張,溫和地笑了笑:「沒事,你慢慢想,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告訴我。」
「什麼事想不起來了啊?」一個柔美如雲的聲音,伴隨著雲姑娘從樓上走下來,摟著火姑娘的肩膀,看著蕭風淺笑。
蕭風指著那張紙:「火姑娘說她好像見過此人,你有印象嗎?」
雲姑娘仔細看了一下:「哦,這個人最近可出名了,我也買了一張畫,和客人做遊戲呢。輸了就脫一件衣服,昨天輸慘了。
我也有點印象,他應該是來過的,可我們一天接待那麼多客人,實在是有些記不住了。
不過
既然他露了相,再來時我們肯定能認出來了,對吧小火?」
火姑娘點點頭,懊惱地捶捶腦袋:「看來我得抓緊多掙點養老錢了,這腦子越來越不行了。」
蕭風也拍拍她的腦袋:「不用這麼緊張,這人的長相確實特殊,不看畫像我現在也快忘了。你還年輕得很,至少還能幹五十年。」
眾女子哈哈大笑,火姑娘氣得狠狠瞪了蕭風一眼,轉身離去,雲姑娘跟著她也跑上樓去了。
蕭風盯著雲姑娘柔美的背影曲線:「這倆丫頭天天膩在一起嗎?之前好像還沒這麼膩吧?」
燕娘看著蕭風的眼神,撇撇小嘴:「人家最近感情越來越好不行嗎?怎麼,動心了?
看你的眼神,是想雙飛吧?我幫你安排啊。別人不行,蕭公子嗎,我好好說說,沒準小云會答應呢。」
蕭風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見安青月急匆匆的從衝進了春燕樓,把蕭風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攔住。
「我帶張無心是來看病的,別胡鬧。你不在家看家,家裡一個高手都沒有了,忘了我的話了?」
話音未落,才發現安青月臉上竟然掛著淚痕,心裡頓時一沉,不會吧,這姑娘對這事兒這麼在乎的嗎?
燕娘也幫忙解釋:「安捕頭,張無心是來看病的,你可別多心,再說了,這種事兒難免的,誰家爺們能保證一輩子不進青樓呢……」
安青月緊緊抓住蕭風的手:「家裡有趙總旗帶人看著呢,老道發現西廠運人的車了,車裡有五個女孩,沈煉帶人趕過去支援了,戰飛雲也去了。」
蕭風疑惑地看著安青月一眼:「這是好事兒啊,你怎麼這樣,還有什麼別的事兒嗎?」
安青月看著蕭風,聲音發顫:「他們說,老道在是城門外找到個錦衣衛暗樁送的信,讓大家去他原來廢棄的善堂,他會想辦法把人引到那裡去。」
蕭風腦袋嗡的一聲:「混蛋,我不是告訴他查到地點回來報信就好嗎?
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只要被賣藥的追上,三下兩下就撕零碎了!」
蕭風轉身就往外衝,安青月也跟著跑。
咔嚓一聲響,二樓客房的窗戶被一腳踢飛,張無心從二樓破窗而出,直接竄向門外,嚇得姑娘們一片驚呼聲。
櫻桃擦著嘴,從破碎的窗戶向外喊:「蕭公子,請放心吧,張公子沒問題的,完全沒問題!」
老道此時已經快堅持不住了,他憑藉著高超的輕功,一直在和密使周旋。
他的輕功勝在輕靈巧妙,密使的直線速度雖快,但他來回變線,密使就抓不住他。
但他的內力遠不如密使深厚,而輕功比到最後,一定是以內力為基礎的。
老道就像個天才的短跑運動員,在一百米內沒人能跑得過他。但如果要跑一萬米,他會越來越慢,直到跑不動為止。
所以他和密使的這場拉力賽,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老道會輸。
所以老道沒法把密使往城裡引,那段距離太長了,路上又一片空曠,他肯定會被密使追上的。
他在城外生活多年,尤其對善堂附近十分熟悉,一直在利用地形來和密使周旋。
密使也極其痛苦,他本來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來了東廠的車,車裡捆著五個瑟瑟發抖的女孩兒,嘴裡塞著東西。
這一看就都是新來的,年齡最大的也就十一二歲,剩下四個應該都不超過十歲。應該還沒有在樓裡露過面,就是沒了也沒人會注意到。
密使對女人並不挑揀,對幼女也沒什麼特別的嗜好。但現在他要療傷,也不在乎年齡大小。
他也能明白花奴如此安排的用意:一來這些孩子剛到手,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失蹤了麻煩也小;二來這些孩子要接客還得等幾年,比起正用著的姑娘,損失更小。
密使一把抓起那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三把兩把撕碎了女孩的衣服,在女孩驚恐之極的眼神中,輕聲Yin笑道:「可惜我身上沒有極樂丹了,否則你能更舒服的死。」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在屋簷上大喊一聲:「來人啊,白蓮教的人在這裡呢!」
密使大驚,此人輕功如此高強,他的心思都放在女孩身上,竟然都沒察覺到對方上了屋頂!
他縱身而起,也直接上了屋簷。老道不敢跟他動手,直接逃走。
密使擔心他會引人前來,自然窮追不捨,想要滅口。老道甩不開他,他也追不上老道,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等趕到善堂時,老道已經氣喘如牛了,兩條腿也像灌了鉛一樣。
密使的氣息卻依舊綿長,速度不見明顯的減弱。如果不是老道對善堂瞭如指掌,只怕密使早已經抓住他了。
密使一邊四處堵截老道,一邊怒罵:「千手如來,你好好的大賊不當,偏要跟白蓮聖教作對!
你是活膩了嗎?蕭風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老道被密使攆得上躥下跳,根本沒力氣回答他,密使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如果不喊那一嗓子,我未必能發現你。你回去報信,再帶人來抓我,豈不是更安全穩妥嗎?
你不像是那麼笨的人啊,難道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讓我猜猜,你是半路看見車裡的女孩子了吧?
聽說你退出江湖是因為害死了幾個孩子,難不成這傳聞是真的?」
老道知道他要引誘自己開口說話。自己已經是咬牙硬撐了,一旦開口說話,這口氣一洩,立刻就會被追上,所以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老道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該到了,按時間算,該到了,自己再堅持一會兒,援兵就該到了!
因為找的是錦衣衛報信,所以沈煉是最先得到的訊息,他讓趙總旗去通知蕭風,自己則帶著錦衣衛先出發了。ap.
趙總旗跑到蕭府,安青月聽說後,直接把他按在府裡替班,自己跑出去找蕭風。
蕭風這邊得到訊息的時候,戰飛雲也得到了訊息,來不及召集更多人,自己騎馬就出發了。
在蕭風這邊的人馬調兵遣將的時候,嚴世藩這邊也沒閒著。東廠的人一見錦衣衛和刑部的人出動,立刻就通知了張遠。
張遠心裡一沉,他的馬車還沒回來,這個節骨眼上錦衣衛和刑部出動,一定是出問題了。幸虧他提前準備了預案,人馬隨時可調動。
他一邊帶著人出城佈置,一邊讓人通知嚴世藩。東廠的人行動很快,在半路上截住了錦衣衛。帶隊的大檔頭笑著跟沈煉打招呼。
「沈百戶,咱們東廠查案,有個韃靼的女幹細被我們圍住了,為了怕逃犯趁亂逃走,還請錦衣衛不要插手。」
這個理由如果放在平時,其實是正當的,畢竟錦衣衛和東廠爭功的事兒常有,而且在陸炳之前,東廠都是壓著錦衣衛一頭的,兩邊有爭功的事兒,東廠優先。
但此時沈煉心知肚明,這幫傢伙是要拖延時間,攪渾了水。他心急如焚,也是一拱手。
「兄弟,錦衣衛設伏已久,這次的罪犯乃白蓮逆犯,十萬火急!
還望兄弟行個方便,讓我們過去。抓住之後,所有功勞算東廠的!」
那檔頭臉一沉:「此話何意?難道我們是專門來搶功的嗎?
我們抓我們的,你們抓你們的,為何我們要給你們讓路?你是欺我東廠無人嗎?」
沈煉大怒,「刷」地拔出繡春刀:「你們讓是不讓
?」
那檔頭獰笑一聲,也拔出腰刀:「老子今天不讓,你敢怎麼著?」
沈煉咬咬牙,剛要開口,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有什麼事兒,我擔著,給我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