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神廟,地下密室。
祭壇之上的郯縣令一頭黑髮無風自動。
兩手如穿花蝴蝶般飛快的掐著特殊的手印,隨著他嘴裡又急又快的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落地,那三百六十六尊雕像猛的散發出一陣璀璨的黑光,齊齊一震,黑光流轉之下,原本一動不動的死物卻突然活了過來,各自盤膝在地,不約而同的重複著郯縣令念出的咒語。
一股玄而又玄的偉力從祭壇之上出現。
“成了!”
禁閉雙目的郯縣令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大人一會就能降臨這方天地,而他作為首功之臣,那潑天的賞賜想想就讓人激動。
郯縣令像是透過密室,看到了撕開漩渦,從中走出來的偉岸身軀。
......
救濟院,落秋閣。
此時王姑娘的分娩也到了關鍵時刻。
“王姑娘,使勁,對,就是這樣,快,快,頭已經出來了,再加把勁!”
伴隨著房中傳出的一聲高過一聲的淒厲聲。
半空上黑色漩渦之中猛地探出了一條成人身體大小的手臂。手臂之上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流動的符文。緊接著,就像是變戲法般,一條又一條的手臂撕裂空間,從黑色漩渦之中絡繹不絕的閃現。
若是有人細看,便會發現手臂數目竟有三百六十六條之多。實在無法想象裡頭藏著的是何等的怪物。
“嘭!”
“嘭嘭!!”
一下重過一下的的心跳聲從那黑色漩渦傳出。在房中忙活傅十一似有所覺抬頭看了眼窗外,魔頭就要召喚出來了,可王姑娘此時已經力竭,面如金黃,只餘下胸間一口氣還在掉著。
即使有三娘靈氣渡之,又有傅十一的銀針輔助,可母體已經喪失意識,出到小一半的妖胎又被縮了回去。
凡體育妖胎,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妖胎即使是尚未出生,每日所需營養就能把人精氣吸乾,而王姑娘能堅持到足月,雖有人暗中相助,可本人的精氣皆已經轉移到胎兒身上,剛才胎兒離體,王姑娘便如節後黃花,身子瞬時枯萎。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為今之計只有剖腹取子了。
......
此時半空之中,那三百六十六條手臂正用力的拉扯著藍色漩渦,像是想把空間擴大,好讓那龐大的身軀鑽出來。
可突地,那揮舞的手臂齊齊一頓。
只見,原本風平浪靜的夜空,突然狂風肆虐,烏雲密集,伴隨著下空一道“哇哇哇”的嬰孩出生的啼哭聲,厚厚的烏雲之中陡然出現一條銀色的裂縫。
“轟!”
兩道金黃色的閃電瞬息而至,精確的向下空落秋閣轟去,而擋在救濟院上空的黑色漩渦首當其衝。
一旦擊中,黑色漩渦必會受損!
“吼!!”
一道憤怒的吼叫從黑色漩渦之中傳出,那三百六十六條手臂齊齊往上一舉,硬生生地迎擊,似要抗住雷劫。
“轟!”
璀璨的電芒四溢,幾秒鐘之後,光芒消散,那魔物竟然活生生的抗住了這波雷劫,只是它高舉的手臂卻一下子少了好幾條!
問神廟祭壇之上的郯縣令看到這一幕,亡魂直冒。
獻祭、召喚大陣,他作法之前就已經檢查過了無數遍,應該不會出錯才對啊,怎會,怎會出現了雷劫?
郯縣令身子搖搖欲墜!
不管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可如今讓大人受損,那他接下來迎接的就不是潑天機遇,而是大人的雷霆之怒了!
郯縣令想到那大人處罰手下的手段,瞬時面如死灰。
他捨去肉身,來到這小地方苦心經營五年。
難道換來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懲罰,憑什麼?!
他不甘心!!
郯縣令眼裡閃過瘋狂之色!!!
他抬頭看到天空之上原本慢慢散去的雷雲,像是受到多臂魔物的挑釁,陡然又凝聚在了一起,那消失大半的銀色裂縫口子開得更大更深。
轟隆隆。
雷聲響起,一場更大更恢弘的雷劫下一刻即將到來,只聽其聲,便知道威力要比之前的要大上十倍不止。
郯縣令眼神一閃。
大人現在也只是降臨一小半的身軀,這九天神雷不一定能扛得住,與其等大人降臨,接受那非人的折磨,不如他幫那雷劫一把。
郯縣令臉色一冷。
手中的法訣為之一變。
緊接著救濟院上空那由黑氣凝聚而成的漩渦似乎陡然縮小了一半,那探出來的一百多條手臂又被逼了回去!
“孽障!你找死!!!”
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漩渦之中傳來,隱含的偉力似乎透過層層虛空降臨在了郯縣令身上。
“噗!”
郯縣令似乎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一大口一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噴出,可眼裡的瘋狂之色更甚,一不做二不休,他手中一團散發著詭異綠光的火焰閃現,隨著他兩手掐訣,分為三百六十六條細線落在那些雕像之上。雕像遇火,轟的一下燃了起來。
此時,天空之上。
天雷滾滾而下,一道更比一道恐怖,一開始還能夠數清楚到底有幾道,而到了後面,每一次發作的時候,整個天空就是一邊閃耀,宛如白晝一般,天地都彷彿要崩塌了。
躲在房中的傅十一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與三娘對視一眼,紛紛祭出法器,今日能否逃過一劫,還是未知之數。
......
落鳳山。
傅家族地藏經閣,盤膝坐在兩棵二階香花茶下的三爺爺和四爺爺豁然睜開了眼睛,兩人對視了一眼。
三爺爺右手拇指飛快的在其餘四指上計算著什麼,隨後豁然起身,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
“郯城縣生變!”
......
清虛門。
一處無人知曉的深山密地,一位正翻看典籍的眉須皆白的老人突然停止了動作,看向西山郡的方向,喃喃自語:
“終於要來了嗎?”
.......
南荒。
歪歪斜斜躺在一頭小毛驢背上的少女,高舉的葫蘆,散發著濃厚香味的酒水嘩啦啦的流了滿地,可她卻恍若未覺。
看向西山郡的方向,委屈巴巴道:
“老孃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呢,這些混球又要鬧事了,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