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從睡夢中醒來。
他並不疲憊。
整個人的狀態很好，耳聰目明，甚至比之前更加的靈醒了。
那是一種全身都極為放鬆的神奇狀態。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洗漱完以後，張勝從賓館裡走了下去。
這個小縣城的物價跟幾年前一樣，並沒有上漲。
雖然物價還是一樣，很便宜，但去年的那場金融危機，居然也影響到了這個小縣城。
直接的影響是玩股票的那一批人，很多人被套折磨得欲仙欲死……
間接影響則是降薪……
張勝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聽著旁邊一些工人們的議論。
滄東縣最有希望上市的企業【銀鐵國際】去年虧損了一個多億，今年更慘，直接虧了三個多億……
金融危機的餘波依舊在影響著這家企業，雖然這家企業擁有厚重的家底，但今年上半年開始，企業陸陸續續就在裁員。
首先是一批普通的操作工人，隨後陸陸續續到中層幹部降薪，然後到一些高層的下放。
一系列的波折以後，導致市場對這家【銀鐵國際】的評估越來越低……
不但沒有按照預期時間上市，甚至距離上市這條槓桿還越來越遠了！
除了【銀鐵國際】以外，縣城裡的一些中小心企業日子過得也很糟糕，有的甚至直接倒閉了。
沒有核心科技的支援，家庭作坊式的模式漸漸跟不上時代，網購產業又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普及……
去年的失業率猛漲了接近五個點……
一切的一切，讓整個滄東縣的經濟陷入了短暫的停滯，甚至下滑的狀態。
張勝聽著路人們的議論，隨後又詢問了包子店老闆幾句。
包子店老闆名叫王國武，以前張勝讀初中的時候，便經常吃他的包子……
儘管王國武並不認識張勝是誰，但也算眼熟。
他跟張勝也聊了一些縣城的近況……
說著這個縣城，就是一個沒有希望的城市，就這兩年時間，很多人口都跑隔壁的城市去打工了。
虹吸效應……
放在什麼時候，都是存在的！
吃完早餐以後，張勝站了起來，朝著遠方的【銀鐵國際】看了一眼。
記憶中……
曾幾何時，去【銀鐵國際】上班，在這個小縣城是極為光榮的事情。
張勝並沒有急著回村子要回那間房子。
而是到滄東縣這個小縣城的工業園區裡逛了逛。
大致地瞭解了滄東縣的情況。
滄東縣……
雖然屬於浙省，但位於浙省和贛省交界處。
這裡山多……
但卻並沒有奇秀，能支撐起旅遊景產業的山。
這裡交通並不算差，但因為虹吸原理，很多青年都跑到隔壁城市去買房。
經濟上不去，人口資源便被吸走，人口資源少了，整個城市的競爭力便越發得少，很多大型企業看不上這一塊地方，而一些外面的中小型企業，又得不到政府滿意的扶植，更不願意過來……
簡單地來說，就是惡性迴圈。
企業稅收上不去，政府沒錢，政府沒錢，沒人力資源，吸引不了外面企業來投資，外面的人不投資，稅收又更上不去，只能勉強拿著國家的補貼，扶植，撐著一些基礎設施，不至於被淘汰，但也僅限於如此。
一上午的時間。
張勝都在縣裡的工業區逛。
等中午的時候，張勝回到賓館裡休息，正在思索東西的時候，他接到了來自燕京的電話。
“張勝！我們校企批下來了！”
電話是湯武打過來的。
湯武很興奮。
他興致勃勃地跟張勝說著一系列關於校企的事情。
學校佔百分之二十的股，百分之二十里面，一些領導層也持著一定的比例乾股。
其餘的百分之八十，有百分之二十，是按照先前約定的合約，掌控在張勝的【NC工作室】手中。
接下來的百分之六十，都是湯武一個人持股。
電話裡。
湯武說著學校雖然佔股，但合同裡非常明確地規定，除重大走向和安排，學校並不參與【博世電瓶】的經營，只提供部分扶植。
但相應的風險，都得讓湯武來承擔。
除此以外，技術方面，全部按照湯武的要求來，學校也不參與控制。
這份協議讓張勝也覺得挺震驚，沒想到燕石化居然能給湯武分那麼多的權利。
但張勝聽完後，又陷入了思索。
“如果，我們在外面開分廠，是不是也有學校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但投資，卻是公司承擔的？嚴格來說，是我們的百分之八十里面承擔？”
“啊？這……”
電話裡，湯武茫然半晌，隨後下意識地沉默，幾秒鐘以後，回答了一聲：“好像是，合同裡確實有這麼寫的。”
“哦。”
張勝點點頭。
倒沒有什麼震驚，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才合理！
“張勝，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湯武聽出了張勝話中有話，於是便問了一句。
“湯老師，我們簽了那麼多電動車品牌的戰略合作協議，我們的產能跟得上嗎？”張勝眯起了眼睛。
“這也是我想找你的，我打算在燕京周圍擴大規模，燕石化給我們提供的這塊地，已經開始不夠了，我們需要招人，培訓人……”
產能！
這是老問題！
聶小平跟湯武打架，也是因為產能的問題。
“湯老師，你現在能買到來滄海區的票嗎？”
“啊？”
“如果伱能買到票，你現在立馬坐飛機來滄海區，我現在在滄東縣……”
“做什麼？”
“燕京那邊房租太貴，擴大規模建分廠，來這邊建！”
“啊？這麼遠？還有，那地方，太偏了吧！”
電話裡。
湯武聽懵了。
似乎難以置信。
但張勝卻點點頭：“拉動內需的最核心原因是國家希望是脫貧致富，拉動經濟共富……我們的電瓶，本身就是家電下鄉的一部分，我之前跟你講過農村包圍城市的做法，現在我們牌子被人知道了，市場也渴求我們了，我們就要走下一步！”
“但……管理……”
“你暫時來管理，一切標準，按照你制定的來……”
“啊？那燕京這邊……”
“我在燕京！”
“那……行吧，我現在就去買票……”
“湯老師，你再給我發點關於【博世電瓶】的資料，引數過來。”
“啊？”
“對了，除了電瓶資料以外，你再發一些電池新能源資料過來……”
“行！”
賓館裡。
張勝掛完電話。
掛完電話以後，看著窗外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隨後他眯著眼睛。
半晌之後，他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緊接著……
他又跟老師沈毅打了一個電話。
………………………………
下午兩點。
張勝帶著一份列印好的報告書，以及一份PPT來到縣政府門口。
在報了名字以後，張勝便由一個小姑娘帶著朝辦公室裡走去。
小姑娘對著張勝很好奇。
張勝看起來二十歲出頭……
比她都要年輕得多。
但是……
卻要過來，跟他們領導談“企業落地”的事情。
這無疑是太違和了。
但……
對方來之前，有人跟工商部門、財政部門、人社部門的領導打過招呼，說聊建廠的專案。
具體沒說什麼專案。
雖然領導們對這個專案並不算特別重視……
這些年，外面過來說建廠，辦企業的人很多，但當真正部分扶植落地以後，這些人又跑了。
久而久之……
領導們便開始疲了起來。
當然，雖然不覺得張勝的東西能真正意義上的落地，但礙於情面，領導們便讓他跟著那些企業聊落廠的事情。
走到辦公室以後，小姑娘停了下來。
“顧局和一些經濟方面的老師在裡面等你了……同時，還有很多企業的領導，領導們都在招商引資……”
“哦。”
張勝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推開門。
推開門後，便看到一群人在開會。
其中一個領導在看到張勝以後，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是張先生吧？”
“是。”
“哦，張先生這邊坐，這一次我們在開招商引資會議，你先在旁邊聽一下，等會需要你上臺說兩句……”
“嗯，好的……”
顧局名叫顧慎。
是滄東縣的工商相關部門的副局……
年紀約四十歲左右，正是年富力強的階段。
儘管在滄東縣頗有地位，但他卻沒有那些領導的架子，為人非常隨和，當張勝過來的時候，他甚至親自給張勝拉了下椅子，滿臉熱情的笑容。
當有企業高層上臺聊著未來方向的時候，顧慎坐在角落，拿著紙筆，認真地記著。
張勝看著顧慎。
眼神之中閃過一陣敬佩。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張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平易近人的領導。
心中想好了一些意外情況的特殊預案，現在反倒是少了很多。
隨後……
張勝聽著一些人，聊起了他們口中的專案。
偌大的會議室……
張勝聽到了“養殖業”“鋰電池”“太陽能”甚至“高科技晶片”等高階詞彙都冒出來了！
張勝盯著上頭的那些企業代表人……
漸漸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的直覺沒錯的話……
所有人都特麼在說空話，方案做得花裡胡哨，資料很好看，但卻一直升在天上……
以未來的眼光來看……
他們的專案，沒一個值得投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