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層中。
一道人影狼狽後退,足足退了近千米距離,這才停下步伐。
申屠默面沉如水,他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縷鮮血。
“該死。”
申屠默完全想不通,為何面前這白衣劍客,竟能隨意操縱這劍冢中所有的斷劍殘劍?
一開始倒還好,那些斷劍殘劍充其量只是數量多而已,並不會對申屠默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可到後來,事情慢慢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先前洛毅看到的那等人高的巨劍,竟然也被任縹緲所操縱。
如此一來,便給了申屠默極大的壓力。
一柄柄大如門板的闊劍,劈頭蓋臉的砸下來,即便申屠默此刻有著半步通玄的實力,仍舊是有些難以招架。
而且他那象徵著宗主之位的木劍,已經被墨黎吞入腹中。
他只好臨時從空間法寶之中取出另一柄長劍。
不料此劍一出,申屠默都還沒握熱乎呢,便頓時脫手而出。
眨眼的功夫,那柄劍便出現在了任縹緲的腳邊。
任縹緲抬眸看著千米之外的申屠默。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何苦有一支竹笛,那笛子,從何而來?”
申屠默也被打出了火氣,原以為進入塔中一切順遂,不過是幾個有些小手段的晚輩罷了,不曾想卻處處碰壁。
這不禁讓這位心高氣傲的洞主大人燃起了怒火。
“真以為自己能夠掌控這裡,便能穩勝我一籌?!”申屠默怒道。
任縹緲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申屠默,他有些不理解。
只不過是一個足夠簡單的問題,為什麼偏偏就是不說呢?
他忽然抬起一隻手,任縹緲腳下那座劍山忽然一震!
下一刻,插在劍山之上的長劍全都自行脫離劍山,隨後如同排兵佈陣一般,橫列在了任縹緲身後。
任縹緲身後懸停著的長劍,猶如一片劍雲。
山風吹動任縹緲的一襲白衣。
申屠默面色微變。
要知道,迄今為止,任縹緲還不曾出劍。
他那柄銀色長劍,一直都未曾出鞘。
申屠默身上的氣機流轉也逐漸攀至巔峰。
“你是想要幫洛毅攔下我?”
任縹緲挑了挑眉,“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申屠默看著面前那片劍雲,眼中多了些許凝重。
“你與何苦有仇?”
話音剛落,任縹緲身後那片劍雲驟然落下。
任縹緲面無表情道:“你的話,太多了。”
——
第三層,海底墓。
宿幽蘭猛地睜開雙眼。
三層之中的海水陡然間翻滾沸騰,她體內的氣息開始不斷壯大,整片海洋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旋渦。
一股磅礴的水韻,凝聚成一條涓涓細流,最終湧入宿幽蘭的體內。
宿幽蘭終於踏出了那半步!
徹底躋身返虛境!
她的領域,便是一片汪洋大海。
宿幽蘭是一個專修水法的修士,當她立於江河湖畔,水韻濃郁之地,便相當於坐鎮一處天然道場,殺力會增強數倍之多。
她如今雖然是初步涉足返虛之境,可只要鋪開領域,宿幽蘭的殺力絕對不遜色於一位返虛境三層修士!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重要的是,那碧藍色的慧蟹靈寵,是一尊實力達到了半步通玄的異獸。
這異獸同樣是大道親水!
宿幽蘭展開領域之力,對這尊靈寵亦是有著大道庇護。
更何況還有那避水珠的存在……
兩兩相加,宿幽蘭的綜合實力,即便無法與一位真正的通玄境強者相抗衡,卻也不輸太多。
墨黎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了一根絲線,就綁在了那隻碧藍色的慧蟹身上。
隨後在這水晶宮之中快步狂奔,一隻手高高舉起,像是放風箏一般,拖曳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那隻慧蟹。
可憐那隻慧蟹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默默地承受著它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苦痛折磨。
慧蟹是真的會謝。
宿幽蘭雙眸之中多了一抹碧藍,猶如一塊藍寶石,美不勝收。
在突破返虛之後,宿幽蘭的氣質有了極大的轉變。
膚如青潭水,眸若碧海玉。
她沒有在意墨黎的“胡鬧”,而是將視線投到了第四層的入口處……
與此同時,大日五方觀想圖之中。
那尊幽冥痛苦的嘶吼著,這幅畫卷天地之中,是一片群山林立。
洛毅端坐最高的一座山巔,盤膝閉目。
他的額頭之上滿是汗水,雙手各自掐起一個不同的法訣,輕放雙膝之上。
只不過洛毅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看得出來,洛毅的神識也在經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幅大日五方觀想圖本就是用以錘鍊神識的。
只不過錘鍊神識的方式有些極端,如果將神識比喻為一塊麵團,那麼這觀想世界中的錘鍊方式,就是不停的揉搓捶打這塊麵糰。
其中苦痛,可想而知。
這觀想世界之中其實共有五輪大日。
如今天穹之上方才升起一輪而已。
猶記當年在萬古秘境之中吸收那道龍魂之時,觀想世界之中也只有兩輪大日升起而已。
但是那種烈日灼燒之痛,已經讓那道龍魂不堪重負。
如今這尊幽冥的神識,要比之當初那尊龍魂還要更強。
兩輪大日,未必就能將其煉化。
所幸這觀想世界中的烈日,對於幽冥這種生物,竟是有幾分天然壓勝。
就像邪祟鬼物懼怕那春雷與驕陽一般,這觀想世界中的大日,對幽冥有著額外的傷害。
不過洛毅想要煉化這尊幽冥的神識,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是熬。
他只能與那幽冥比,看誰能先熬死對方。
洛毅的神識在這日光的照耀下,同樣要遭受著非人的折磨。
不過能忍,大概也是洛毅的優點之一。
第二輪大日已經冉冉升起,那尊幽冥渾身顫抖,尖聲驚叫,撕心裂肺。
洛毅則是枯坐山巔,雙眸緊閉,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顯然也在強忍著這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