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豐年知道李虎的本事,不敢停留,轉身就跑。
只要跑到自己的府邸,就能萬事大吉。
那裡有官兵,足足四五百號。
全部都是縣吏手下的官兵,跟隨了他三年,對他死心塌地。
這是黃豐年最重要的依仗。
有他們在,自己就能扳回局面。
斬殺趙平,剿匪的功績就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了。
而且還能把土匪的積蓄化為己有。
至於徐天華,勇戰土匪,力竭而亡,和他黃豐年沒有任何關係。
算盤打的非常好,可惜沒響。
李虎的速度非常快。
哪怕公堂有十八個人在戰鬥,刀棍揮舞,卻絲毫影響不到他。
甚至李虎在施展玉女穿梭的時候,還順帶著用雲手奪下兩個黑衣人手中的鬼頭刀。
嗖嗖!
他把鬼頭刀甩了出去,插入後門的門框上。
黃豐年嚇的瑟瑟發抖,再也不敢前進一步。
李虎追上去,拎著他的衣領,再次施展玉女穿梭,退回到趙平身邊。
玉女穿梭能護住李虎,卻護不住黃豐年。
被鬼頭刀劃拉出來三道傷口,血肉反捲,留著鮮血,觸目驚心。
腿也不知道被哪個衙役故意打折了一條。
堂堂七品縣令,朝廷親封的命官,此刻卻匍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如同階下囚一般。
黑衣人當中的兩人失去鬼頭刀,很快就被衙役拿下。
縣令被抓,餘下四人也無心戀戰,破綻百出,也被衙役打斷了胳膊腿,跪在地上,慘叫連連。
局面穩定下來,逃走的老百姓又折了回來。
繼續圍觀。
不過說什麼的都有。
但大都是讚頌趙平的話,以及咒罵黃豐年的言語。
衙役沒有管,而是在等待著什麼。
“徐縣令,你該赴任了。”
趙平提醒道。
趙平雖是品酒官,但沒有實質的權利。
有徐天華這麼一個堂堂正正的縣令在,他不能越俎代庖去審訊黃豐年。
即便是砍人,也應該徐天華下令砍。
他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欺負了皇帝的女人都能完好無損,砍一個縣令,腦袋也不會搬家。
“對,我赴任。”
徐天華反應過來。
原縣令黃豐年被抓,縣丞就是整個縣府最大的官,正八品。
由他來主持繼任大典,才能名正言順。
但環視了一圈,並沒有見到縣丞。
不由得疑惑道:“縣丞呢?”
縣丞在來的路上。
跟縣令黃豐年心領神會,他就跑出去幫黃豐年宣傳。
其實不用他宣傳,大家都在說黃豐年的好。
然後他就聽說有人告狀,縣太爺升堂審案,縣丞作為縣府內的文官,他需要記錄案件審理過程,只能匆匆趕回來。
剛到,就聽到了徐天華的問話。
縣丞急忙應答,“在這……”
呢字還沒出口,他就愣住了。
這是公堂?
為什麼畫風不對勁呢?
堂堂縣令匍匐在地上痛苦哀嚎,衙役押著六個黑衣人,黑衣人也在哀嚎。
地上扔著六把明晃晃的鬼頭刀。
刀上還帶著血跡。
“你來的正好。”
徐天華從懷中掏出來一份文書,“我叫徐天華,是陛下親封的雲安縣縣令,如今來上任,這是任命文書,你看一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親封,那就是聖旨。
縣丞衛竹很懂行,急忙跪下接過文書。
他不認識皇帝的筆跡,但卻見過皇帝的印章,確認無誤,恭敬的問道:“徐縣令,你打算何時赴任?”
“下官也好準備一下。”
“即刻上任。”
“即刻?”
衛竹犯難了。
這咋辦?
新縣令上任,要祭拜城隍廟,也走東門,以示紫氣東來,能造福整個雲安縣。
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禮儀。
這些完全沒有準備啊?
新縣令該不會怪罪我吧?
徐天華也看出來他的為難之處,笑著說:“本官不是那種迂腐之人,一切從簡就好。”
“而且本官還等著審案呢。”
審案?
衛竹才反應過來。
這審案,怕審的是原縣令黃豐年吧?
資訊量太大。
不是他一個縣丞能琢磨明白的。
先順勢而為吧。
便朗聲道:“新縣令赴任。”
徐天華大搖大擺走到了公案,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竟然真的是縣令?”
老百姓驚愕了。
以往新縣令到來,往往都會提前數十日告知,然後由原先的縣令帶領著村民出村迎接,以示尊重。
這個新縣令卻不同,直接赴任。
而且不是在縣府赴任,直接在公堂上赴任。
莫非是個鐵面無私的主?
一個個都露出了期待之色。
是不是鐵面無私,就看他如何宣判了。
“趙先生,你要狀告黃豐年,可有證據?”
徐天華拍了一下驚堂木,衝著趙平發問。
“有。”
趙平說:“本官手中有黃豐年跟各個山寨土匪大當家之間的書信,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是他要求土匪把安民費抬高到五成,其中一成半是土匪應得的安民費,另外三成半要交給他黃豐年。”
“文書上有黃豐年的蓋章和私印,絕不會有假,請縣太爺過目。”
竟有這種事情?
縣丞傻眼了。
黃豐年不是剿匪的發起人嗎?
他怎麼跟土匪勾結到一起去了?
“縣丞,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把證據呈上來?”
徐天華見衛竹發愣,提醒道。
“哦,哦。”
衛竹反應過來,去趙平那裡接過信件。
他是文官,過堂的證物都必須先經過他的手,確認無誤後,做上記錄,然後再交由縣令。
衛竹先開啟信件。
上面果真是黃豐年的筆記,而且信件內容和趙平所言一般無二。
做好記錄,他這信件遞到徐天華手中。
徐天華早就看過,此時不過是佯裝扯開粗略瀏覽。
然後便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呵斥,“黃豐年,你身為雲安縣父母官,卻跟土匪勾結在一起,禍害百姓,你該當何罪?”
“本官……”
黃豐年想要狡辯。
“你已不配為官。”
“本縣令……”
“你更不配當縣令。”
“我……”
黃豐年不想說話了。
衙役調動不了,培養的黑衣殺手也被人家制服。
現在能救他的只有府邸的那些官兵。
他只能向衛竹求救,“衛縣丞,你別再犯傻,這些人都是反賊,他們偽造皇命,意欲奪取我的縣令之職。”
“你趕快去縣府,調遣府兵,前來剿滅反賊。”
“府兵?”
然而此刻卻從公堂幕後傳來一聲冷笑。
“這些人可都是我屯兵所的官兵,何時成了你的府兵?”
隨著聲音,齊亮帶著一些官兵走了出來。
陰沉著臉瞪著黃豐年,“黃豐年,你仗著手中的權利,壓制我,搶奪我手中的官兵,讓雲安縣的防衛形同虛設。”
“若是有敵來犯,整個雲安縣將會陷入戰亂,無兵可用。”
“土匪橫行,為禍鄉里,本官想剿匪都抽調不出來官兵,造成土匪徵收安民費的局面,迫使老百姓無糧可食。”
“若說反賊,黃豐年你才是真正的反賊。”
徐天華也知道這點,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冷厲道:“黃豐年,你竟然還私自動用官兵,脅迫縣吏,這又是兩罪。”
“三罪並罰,你唯有一死。”
“證據呢?”
黃豐年反問道:“沒有證據,你們這就是在血口噴人。”
“我們就是證據。”
這時,齊亮身後走出來幾個官兵。
指著黃豐年,咬牙切齒道:“黃豐年,你不但抽調了官兵,竟然還把官兵遣散,你私吞軍餉。”
“導致我們原本一千五百人的官兵隊伍,如今連三百人都湊不齊。”
聽的齊亮心都在滴血。
這些官兵可都是他的手下啊。
如今竟不到三百人,連三波土匪加一起的人數都沒有。
若是強敵來犯,如何抵禦啊?
而且人數不夠,想在訓練中贏鏢師都有些難度。
畢竟人手多的話,瘸子裡面也能挑出來將軍,總有那麼幾個出色的存在。
“哼!”
黃豐年冷哼一聲,“土匪猖獗,縣令有權調集官兵剿匪。”
“剿匪當中難免有所傷亡,這屬於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告到皇帝那裡,他也不能定本官的罪。”
“那聯合土匪肆意抬高安民費呢?”
趙平反問道。
“證據呢?”
黃豐年攤攤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單憑几封書信,還定不了本官的罪,除非你能把那三個寨子的土匪當大家找來對質,否則就是汙衊。”
趙平剿匪成功,安民費全部取消。
在黃豐年看來,要麼他殺了三個大當家,要麼就是那三個大當家逃之夭夭。
總之,不可能當面對質。
然而話音剛落,人群當中就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黃縣令,你找在下幹什麼呢?”
隨著聲音,從人群當中走出來一人。
黃豐年一眼便認出來了,正是黑風寨大當家左志剛。
他當場就傻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