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程越柳開始耍賴。
“安小姐,就算是贗品我也喜歡。錢是我自己的,我愛買什麼就買什麼,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三道四!”
沒等夜安錦說話,就有人反駁。
“程總這是哪裡話?你喜歡贗品,我們不喜歡啊!花錢買氣受,想起來就窩囊,不能稀裡糊塗的!我們來拍賣會是衝著真品來的,要不然我們直接去地攤上撿漏得了。”
“就是。我們都是小門小戶,掙的都是血汗錢,哪像程氏集團家大業大,動動心眼就能富得流油。”
“安大師,您趕緊給我們說說,這個魚耳爐哪兒假了?”
有人麻利地把那隻魚耳爐遞了過來。
程越柳呼吸不暢,心慌氣短。
這麼下去,她真要給那位領導和程氏集團招災惹禍了。
如果東窗事發,那位領導會被調查,程氏集團會被牽連,程家多年苦心經營將毀於一旦……
程越柳強作鎮定,審時度勢之後,想要息事寧人,“安小姐,說起來,咱們還真挺有緣呢。您和我一位故友重名,她叫夜安錦,我們之前的交情特別好。”
謝辰飛的心猛的一沉。
程越柳這個蠢女人,好好的提夜安錦幹什麼?
又借題發揮敲打他,警告他別花心?
“辰飛,夜安錦是你親妹妹,也是我的閨蜜,是不是這樣?”
程越柳輕輕推了推發愣的謝辰飛。
做賊心虛的謝辰飛連連點頭,“對,是這樣。咱們特別有緣。”
夜安錦看著這對人面獸心的狗男女,心頭恨意翻湧,卻裝作饒有興趣,“這麼巧。那位夜小姐人呢?”
謝辰飛厚顏無恥,“父母死後,她一直心情不好,我們送她去國外留學了。”
當初對她趕盡殺絕,竟然還大言不慚地粉飾太平,簡直十惡不赦!
夜安錦不露聲色,“見不到她真遺憾。”
“哎呀,不遺憾,說不定以後你們會見面的。”
程越柳皮笑肉不笑地詛咒。
夜安錦佯裝聽不懂,“期待。”
“安大師,今天這事兒其實真的沒什麼。我和我未婚夫閒著來湊個熱鬧,真假無所謂,開心就好,太較真兒就沒意思了。”
程越柳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看這裡太吵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謝辰飛也熱情似火,“對,安小姐,換個地方,我們好好向您請教,避免以後上當受騙。”
“不好意思,我們不熟。”
夜安錦直接拒絕。
程越柳和謝辰飛尷尬得大眼瞪小眼。
懲奸除惡的機會千載難逢,好事者大有人在。
有人忍不住催促:“就是,安大師,您哪兒也別去,就在這兒給我們說說這兩件贗品到底有什麼問題。”
另一個更狠,“如果也是假的,我們馬上報警!”
“那我就班門弄斧了。”
夜安錦拿過那隻哥窯魚耳爐,指點著說,“傳世哥窯瓷器的有灰青、粉青、米黃等釉色,一般胎色較深、胎質堅緻,釉層凝厚、釉面潤澤,大都開有冰裂狀紋片。鑑定真偽的關鍵在它的金絲鐵線。”
“什麼金絲鐵線?就是這些冰裂紋?”
付餘生恰到好處地發問。
“嗯。真品釉面光亮,有層酥光,底足的鐵鏽紅經過氧化,鐵線顏色發黑閃藍,有對外自然擴散的紋理,而且金絲和鐵線兩紋路各行其是,互不相干。
另外底部露胎處有自然空氣氧化的包漿,氣息渾厚,觸手潤澤。”
夜安錦儘量言簡意賅,“現代仿哥窯瓷釉面有一層賊光,生澀突兀,不夠潤澤渾厚,這些金絲鐵線也不是自然暈散,看上去十分生硬。”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這一條條線跟畫上去的一樣,看著就彆扭。”
“這麼個破東西值六百萬,程總,你家錢是天上下雪下的?”
“哈,這家拍賣公司怎麼不直接去搶銀行?幾十塊錢的東西要幾百萬?”
“你懂什麼?人家你情我願……”
“報警,立刻報警,這耍猴兒呢?”
會場炸了鍋。
眼看形勢收拾不住,程越柳原形畢露,河東獅吼,“拍賣會場訊號遮蔽,誰也別想給我鬧事兒!”
拍賣師一招手,公司負責警戒的保安不知從哪裡衝了過來,重重圍住會場!
常青警覺起身,不動聲色地靠近夜安錦。
程越柳又恢復了飛揚跋扈的神氣,“大家別怕,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程氏集團向來秉持合作共贏的經營理念,與各位朋友禮尚往來,今天絕不會為難大家。你們也別聽姓安的忽悠,跟著她為難我,否則,後果自負!”
訊號被遮蔽,電話打不出去,多少讓人心生恐慌。
何況好漢不吃眼前虧,該閉嘴時就閉嘴。
眾人被威懾住了,都安靜地坐回原位。
程越柳轉頭逼近夜安錦,“知道怕了吧?哼,你我無冤無仇,你偏找不痛快。你管不住自己的舌頭,我幫你把它卸了,省得以後討人厭!”
拍賣師和程越柳一拍即合,衝著兩個膀大腰圓的保安抬了抬下巴。
兩個保安立刻衝過來,惡狼似的撲向夜安錦。
常青手疾眼快,勢如閃電左踢右踹……
兩個保安眼前一花,各自悶哼一聲就地放倒,哼哧半天爬不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
程越柳氣急生瘋,張牙舞爪,猛地甩來一巴掌。
夜安錦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剛要還以顏色,指下感知程越柳異樣的脈象。
夜安錦微微蹙眉。
程越柳趁機掙脫,猛然當胸狠狠推了夜安錦一把!
夜安錦身子失衡,勢不可當地往後倒!
倉促之間,傾斜的視線裡,程越柳陰毒地冷笑著……
眾目睽睽之下。
夜安錦坐在了付餘生的大腿上。
周圍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眾所周知,付餘生有潔癖。
曾經有個影星自恃貌美主動投懷送抱,事後被封殺了,至今沒能再在螢幕上露臉。
可是……
下一刻。
“冤大頭惱羞成怒,發飆了。”
付餘生旁若無人,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片溼巾,給夜安錦仔細擦著手,“別髒了你的手。”
夜安錦……
程越柳……
回過神兒來,夜安錦剛欲起身,腰被他攬住,“坐著吧,鞋跟太高,站著怪累的。”
夜安錦……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大跌眼鏡。
付餘生什麼時候變得平易近人、助人為樂了?
還有,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八卦之心頓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謝辰飛的心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嫉恨翻江倒海。
事與願違,程越柳本就惱恨,又見謝辰飛看夜安錦的眼神跟餓狼盯著肥肉一樣,頓時七竅生煙。
“付總,你是要替這個騷狐……”
程越柳剛要口吐芬芳,突然膝蓋彎被常青踹了一腳。
但覺膝蓋一痛,整條腿都麻了,程越柳身體不受控制,撲通一聲,來了個五體投地的跪拜大禮。
事發突然,除了夜安錦三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常青氣定神閒,“誰給你的膽子老欺負人?”
謝辰飛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倒是拍賣師想為程越柳出頭,直著脖子叫囂,“你他媽……”
“啪!啪!”
常青可沒耐心等他罵完,兩記耳光震耳欲聾。
拍賣師被打得天旋地轉,半天找不著北。
被痛打的拍賣師腦袋嗡嗡半天,總算認清了一個事實。
夜安錦不好惹。
就她保鏢這個膽量和身手,他手下的這幾個保安根本不是對手。
何況在這會場裡打起來,損壞東西不划算。
拍賣師見風使舵,“各位,各位都是生意人,和氣生財嘛!今天的拍賣會到此為止,有照顧不周之處,各位買家多多包涵。至於真品贗品,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們拍賣公司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夾在中間多有為難,請大家多多體諒,理解萬歲,理解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