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車裡什麼也沒有。
夜安錦下了車,看到葉天道扶著腦袋靠在後備箱上,“怎麼滿天星呢?”
“感覺暈眩?”
夜安錦本來想檢查一下車底盤,但看葉天道慘白如紙的臉色,決定先送他去醫院。
“也沒有多暈,就是頭重腳輕。”
葉天道拉開後車門坐了進來,“你剛才在找什麼?”
“沒什麼。”
夜安錦沒告訴他,她在找定位追蹤器。
花狼能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排除劉婧的嫌疑,只有一種可能,她的卡宴被安裝了定位追蹤器。
之前她在讀書期間研究過各種定位追蹤工具。
車輛定位追蹤器因種類和功能側重不同,安裝的位置也有差別。
需要接線的一般安裝在儀表盤附近,或者前擋風玻璃下方裝飾板內箱等相對隱蔽的地方。
剛才她仔細找了,沒有。
另一種無線的可以安裝在車門隔板、後擋風玻璃下方的裝飾板下,或者前保險槓內側等地方。
等把葉天道送去醫院,她得好好檢查一下。
現在安裝定位追蹤器比較普遍,可以有效防止車輛丟失,同時可以提醒行車安全。
但她開這輛車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提示音。
也就是說,如果她車上安裝有追蹤器,肯定不是付餘生送她車之前安裝的保護她安全的電子裝置,而是花狼安裝的,用來記錄她的行車路線及確切停留地點的單一功能的儀器。
這個花狼到底是誰?
他是從什麼時候盯上她的?
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被警方選中了?
如果他已經知道了,那警方想透過她引他暴露豈不是白費心機?
夜安錦一邊開車去醫院,一邊思慮重重。
葉天道在後面說什麼,她都沒用心聽。
“安錦!我說你又救了我一次!”
葉天道提高聲音強調。
“嗯,不用謝,轉兩萬塊給我就行了,省得你不長記性。
夜安錦從後視鏡裡瞅了他一眼。
“難道我的命就值兩萬塊?開什麼玩笑,怎麼說也值二十萬。”
葉天道立刻就轉賬了,“你說我上輩子積了什麼德,這輩子能遇上你?”
夜安錦的手機響了一聲,一看,還真是二十萬。
怎麼覺得這個老六被打傻了呢?
“其實我該轉二百萬,我這條命真的挺金貴的。”
葉天道在那糾結上了。
夜安錦哭笑不得,“行吧,算你欠我一百八十萬,分次轉賬噢。”
“好。”
葉天道笑起來,“也就你夠意思。今天要不是你,說不定我真玩完了。你說我要是死了,卡上有再多的錢不是也沒用了?”
別說,他這話倒是大智若愚。
人生最遺憾的事情之一,眼閉上了,錢沒花完。
夜安錦目視前方,儘量提速,“別費那個腦了。換了是我有危險,你能見死不救?這二十萬回頭我也轉給你,別真以為我趁火打劫了。”
“別呀,我對你老感激了,你可別跟我客氣。別說錢了,我欠你兩條命呢……”
葉天道激動起來。
“天道,這個人能把你模仿得這麼像,包括言行舉止,說明他和你有過不少接觸,對你觀察入微。”
夜安錦打斷他,問,“你仔細想想,近期和你接觸的人裡,有沒有可疑的人?”
不過,夜安錦問完就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多餘。
花狼可以偽裝成葉天道,也可以偽裝成收藏家、古董販子、保安,反正就算他站在葉天道跟前,葉天道也不知道他心懷不軌。
果然,葉天道想了想,“這半個月來你手機一直關機,我聯絡不上你,也不敢論計生意。之前那個故三刀在我這兒栽了跟頭,被公安帶走了,國寶幫們就不愛來騙我了。
同行是冤家,沒有特別的事,互相老死不相往來,我過得挺孤單的……
要說我這些日子接觸的比較多的人就是你哥謝辰飛了。”
夜安錦吃了一驚,“你們之前不是情敵嗎?”
“我們哪算得上情敵?”
葉天道苦笑,“當初程越柳懷著肖義鴻的孩子,在我面前說是我的,在謝辰飛跟前說是他的,我們倆兒算是綠友還差不多。”
“不是,你們倆是怎麼聯絡上的?”
“前幾天我去超市買東西湊巧遇到他了。其實很久之前我們就認識,只是不算熟。畢竟你爸夜唯真是收藏大家,那時我的保德剛開業不久,有看不準的藏品上門請你爸幫著掌眼,見過謝辰飛兩回。”
葉天道說,“你爸離世後,大家各忙各的,互相很少打交道,沒想到因為程越柳同命相憐,惺惺相惜……”
“跟他同命相憐、惺惺相惜?你嫌命長?”
夜安錦立刻改變了路線。
她本來想去附近的醫院,但聽葉天道這麼一說,她感覺冒充葉天道的人就是謝辰飛。
謝辰飛住的這地方離這邊遠得很,十有八九是他跑來這邊的超市守株待兔。
要不然,哪那麼巧就遇上了?
她要趕去寒淼的病房,看看謝辰飛在不在醫院裡。
如果不在,她立刻讓周路凱傳訊謝辰飛。
“你看你,怎麼這麼說你哥?之前你讓我幫你租夜珍堂,我還不知道你和謝辰飛的關係。我以前去你家麻煩你爸,從來沒見過你。後來聽你說那些國石是你們夜家的,是你爸夜唯真留給你的,我才對上號了。”
葉天道不明就裡,好心相勸,“謝辰飛說你對他有些誤會,現在看來誤會還不小。安錦啊,血濃於水,兄妹之間別太較真……”
“我和他不是兄妹,是仇人。你以後離他遠點兒。還有,你接著說,你們在超市遇到之後接觸了幾次?”
夜安錦加快了車速。
她確定,後車座上這位哥們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的傻缺。
“那天,我不好意思冷臉裝不認識,好歹你爸生前幫過我。我跟他打了聲招呼,他認出我後十分熱情,邀請我去超市附近茶座喝下午茶。”
葉天道說,“盛情難卻,我就去了。沒想到坐下來,我們有說不完的話。他比你隨和多了,絲毫沒有因為程越柳對我有敵意。我們聊得很開心。
隔天,他又來電話請我吃飯,我很高興地去了,席間說起你,他說你從小到大任性慣了,對他有點兒誤會,老對他不理不睬。不過他說他會一直對你好……”
“聽他放狗屁!”
臨近中午很堵車,紅燈亮了一遍又一遍,一個路口等半天,夜安錦有些煩躁,“你當初讀的建築大學?你把你畢業的院校和所學專業告訴他了?”
“是啊。我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建築大學土木工程專業的高才生,我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蓋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結果,畢業後我一沒靈感二沒啟動資金,夢想成空想了。
後來我又想成為一個大作家,夢想寫一部驚世神作問鼎文壇,成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再後來我發現我就是個精神巨人,不管是設計圖紙還是寫文章都像拉不出屎,憋了三年硬是腦海裡一片空白……”
葉天道說到這裡,後知後覺,左顧右盼,“咦,安錦,你怎麼往這邊跑了?醫院在那邊!”
夜安錦沒跟他過多解釋,“去大醫院,省得你留下後遺症,以後更傻。”
“我傻嗎?我多聰明啊我?”
葉天道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