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晨忙到深更半夜,夜安錦回到家時精疲力盡,倒頭就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夜安錦迷迷糊糊接通電話,葉天道歡天喜地的聲音放鞭炮似的響,“安錦,你猜昨天晚上拍賣會我淨賺多少?所有拍品全部成交,沒有一件出現問題,買家瘋了一樣競價。成交總額高達一億八千萬啊,我的乖乖,我從來沒像這次這樣心安神定地發財……”
有錢能使鬼開心。
葉天道失戀不久,這喜慶的,就差敲鑼打鼓了。
夜安錦粗略算了算。
如果按照拍賣法規定,進行資產拍賣時,佣金比例約定俗成不超過拍賣成交價百分之五,但葉天道與委託人、買受人各收取的比例是百分之八。
這麼一算,這傢伙確實一夜暴富,難怪失戀的打擊煙消雲散。
“有你把關,我就能底氣十足地開展會、提高起拍價了,而且我之前沒想過你有這麼高的威信,我把你的大名寫在宣傳海報上,前來競拍的人一下子比之前多了一倍,我的天啊,簡直人氣爆棚。”
葉天道喜不自勝,“我一不小心請了個財神爺,噢不,財神奶奶,噢不,你沒那麼老,財神仙女,噢也不對,財神都是男的……”
情緒會傳染。
快樂的情緒源源不斷地從對面傳來,驅散了惺忪的睡意和兇殺案帶來的陰霾。
夜安錦有自知之明,她初來乍到能有什麼威信?
估計上次大鬧保嘉拍賣會“一戰成名”,贏得了“求真務實、悍不畏死”的名聲。
葉天道一發不可收拾,還在喋喋不休。
“好啦,你是好人有好報。”
夜安錦伸了個懶腰,拿起床頭櫃上的記事本,羅列今天要做的事。
“安錦,謝謝你。我指的不只是工作上的事,還有程越柳。要不是你,我將被騙財騙色,傾家蕩產或者面臨牢獄之災,哪能這麼輕鬆地賺大錢?你查下賬,我給你轉了分紅。然後你收拾下快來公司,有人委託我拍賣一批國石。”
葉天道的聲音裡滿是喜悅,“現在來委託我們拍賣和鑑定的人不少,你真是我的福星。”
夜安錦應了一聲,想起夜珍堂,剛要問,葉天道主動彙報。
“夜珍堂之前是程越柳的媽媽在經營,我還不知道那個店是之前的收藏大家夜唯真(夜唯真是夜安錦的爸爸,媽媽叫秦藍)名下的。你交代後我找人去問了一下,程越柳的媽媽陳秋蘭前些日子當街碰瓷敲詐,被人當場拆穿給公安抓了。夜珍堂暫時無人營業。結果再一查,它是謝辰飛,也就是你說的程越柳的未婚夫代管。”
葉天道緩了一口氣,“因為程越柳,我心裡彆扭得慌,不想和謝辰飛打交道。你來我們商量一下,如果你就喜歡夜珍堂,我再找人去找謝辰飛租用。”
夜安錦開始讓葉天道租用夜珍堂的時候,並不知道葉天道和程越柳有非常關係。
這無意中給葉天道出了個難題,設身處地,讓葉天道去和謝辰飛打交道,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這件事可以先緩緩。你先忙著,我收拾一下過去。”
夜安錦結束通話電話,開啟手機銀行查了一下賬戶,除了之前葉天道給她的二百萬酬金,賬上又多了三百萬。
葉天道無疑是個好老闆。
而她勞有所獲,心安理得。
對於真正有實力的人來說,賺錢並不難。
難的是擁有實力之前經歷漫長而艱辛的磨鍊。
是恩人給了她涅槃重生的機會和庇護,他對她歸國後“刻薄寡恩”其實是篤定她可以自食其力且遊刃有餘。
她明白,且感恩。
夜安錦環顧四周,看了看她入住了一個半月的別墅。
常青說過,這棟別墅她能住三個月,幫她度過回國後的過渡期,然後她要自力更生。
現在有了這五百萬,她可以買棟單人公寓還略有剩餘。
女人多數屬蝸牛,喜歡揹著房子走,隨時可以棲息安生,不怕風餐露宿流離失所。
另外她還需要一臺效能好的電腦和一臺車。
雖然恩人給她送來一輛卡宴,但她不能白白據為己有。
他恩同再造,給她的實在已經夠多了……
想了想,她把看房、買電腦、看車寫進今天的日程,前面是鑑寶、翻看卷宗。
另外她要關注法醫學院應聘結果,去刑偵隊籤兼職合同。
分清輕重緩急,夜安錦起身洗漱,投入新一天的“戰鬥”。
“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刷牙的時候,夜安錦手握牙刷振臂高呼,給鏡子裡的自己加油。
她剛上法醫學院的時候,曾因受不了艱苦的訓練和可怕的人體解剖課,精神緊張瀕臨崩潰。
常青沒有安慰她,只是默默遞來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是恩人給她的訓誡。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報仇和報恩只是插曲,戰勝懶惰和怯懦,做最好的自己,才是你該全力以赴追求的人生。
退縮是最可恥的愚蠢,挑戰自己的極限,把每天當成一場戰爭,攻無不克;把明天當成獎賞,倍加珍惜。
堅持下去,相信你自己一定能行,加油!”
每個字,每句話,她都刻骨銘心並身體力行。
不論過去和將來。
夜安錦給自己一個燦爛的笑容和心情,神采飛揚地出了門。
不想,門口站著個尊神。
付餘生倚在門旁的銀杏樹下,抱著胳膊支楞著腿,眼神幽怨地盯著她。
晨光下,滿樹的扇形葉子翡翠般瑩透明豔,撐起碩大而唯美的華蓋,襯得樹下的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
出門見美男,流年行大運。
夜安錦剛發了一筆小財,即將去發大財,心情好,不計較,當即忽略了付餘生為什麼一大早準確無誤跑來家門口站崗的嫌疑,衝著他揚眉招手,“嗨,帥哥,早上好!”
結果,付餘生傲嬌地瞅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冷著臉轉身就走。
這人,有毛病?
夜安錦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鑽進他的寶馬裡,嫻熟地打轉方向盤,一溜煙兒地跑了,直覺這人腦膜炎犯了。
回頭看看那棵銀杏。
少了一道靚麗的風景,樹葉亂糟糟的並不好看。
夜安錦撓了撓頭,趕走付餘生帶來的困惑,去車庫提車。
手機震動了一下。
夜安錦拿來點開一看,發現常青從昨天晚上十點開始一直到今天早上,發了好幾條資訊給她,她都沒回。
皺眉想了想,昨天晚上去驗屍,開了飛航模式訊號遮蔽。
這些資訊當時她沒收到,回家關掉飛航模式,她很快夢周公去了……
常叔發這麼多資訊除了第一句:在哪兒?其他的全是問號,最後一條是問號加驚歎號。
夜安錦趕緊回過去解釋,並問他有什麼要緊事。
“常青”:沒事,就是你沒回資訊擔心你。
夜安錦很不好意思,發了個按摩的表情圖。
見常青不回話,夜安錦有些歉疚:常叔,你別生氣噢,也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我現在有很多零花錢,如果你有空,我請你吃大餐。
“常青”:我剛相親,別煩我。
夜安錦:為什麼煩?
“常青”:這女的不解風情。
夜安錦哈哈大笑。
常叔自己是直男,還想找個解風情的,進步不小。
正笑著,來微信,是賀斌的。
這個老哥也不管人看了是否心理不適,血淋淋的案發現場照片一張接一張,奇形怪狀的屍體要麼缺胳膊少腿,要麼吐舌瞪眼。
隨後,賀斌發來一條語音。
“安法醫,這些是我破過的案子的部分照片,我也算曆經百戰,但昨天晚上跟你說的幾起案子和眼下這兩起,真把我給難住了。相關卷宗我已經找出來了,你抽空來我辦公室裡拿,要籤保密協議,另外還有兼職合同。”
效率還挺高。
夜安錦喜歡和雷厲風行的人合作。
大體計算了一下時間,夜安錦約定下午三點去找他。
收起手機,夜安錦開車直奔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