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劉秀英忽然開始打蘇小琴,現場一片混亂。蘇小琴哭著喊著跑了出去。
蘇小甜看看那二人,嘴角只有一抹冷笑。
蘇小琴回來了,大概,紅心大隊又沒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了。
不過,這都不是眼前急需要處理的問題,現在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招工這件事。
“李伯伯,您覺得我說得對嗎?”
蘇小甜一臉笑容看著李長慶。
“小丫頭年齡不大,但很聰明,我確實是將每一個人的表現都記了下來。”
“紅心大隊參加考核的這麼多的人,也就他們五個人懂得講究衛生。”
“大家也不要說什麼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不講衛生害人害己,我們去了是要生產食物的,要是吃壞了人,誰都賠償不起。”
對於鄉下的人,李長慶覺得,自己應該慎重一些,不能因為一時好惡就做出這樣的決定。
“李廠長,您說得對啊!”蘇長久十分愧疚地說:“大家夥兒也都聽到了吧?李廠長可說得很明白了,參加招工沒有中的人,回去都想一想,自己是不是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
眾人都不開口了,蘇小甜看著心中著急。
“李伯伯,您真的打算不在我們紅心大隊招工了嗎?”蘇小甜見大人們都靠不住,只能揚起無敵的笑著上前與李長慶問。
蘇小甜本來就是十分可愛的小姑娘,這時候又是刻意討巧賣乖,那表現自然就更是好。
看到如此可愛的小姑娘,李長慶的心也瞬間融化了。
他家裡也有小女兒,也覺得可愛得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和眼前這個小丫頭比起來,似乎還是差了一點。
也不知道老蘇家這閨女是怎麼養的,竟能這樣暖人。
他家的女兒好歹也是城裡長大的,竟然就被一個鄉下小姑娘給比下去了。
也難怪陳部長會如此喜歡這個小丫頭。
思及此,他笑著說:“小姑娘,你有什麼意見嗎?”
蘇小甜立刻說:“我覺得,我們紅心大隊大部分的人都是好的,李伯伯不應該為了個別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哦?”李長慶好奇地問:“真的嗎?”
錢主任忙上前說:“李廠長,這個小姑娘說得有道理啊,紅心大隊可是我們公社裡最淳樸的大隊,這個大隊的人大部分都是好的。”
“當然,我們也不排除有個別不好的人,您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哪裡能不知道這世上,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有個別老鼠屎。”
這話說得,蘇小甜覺得十分解氣,蘇小琴那樣的,可不就是老鼠屎嗎?
就在蘇小甜暗自高興的時候,就聽到錢主任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就像小丫頭說的,不能因為個別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您就算不看別人,也要看看小甜這小丫頭不是?”
李長慶故作為難地說:“可是,我話都說出去了,作為一個廠長,我不能朝令夕改啊!”
“李長慶同志,我知道您的不容易,但作為公社主任,我誠懇地請求您,將招工的機會留給紅心大隊。我也是莊稼人出生,知道莊稼人的苦楚啊。”
“不瞞錢主任說,我也是莊戶人,能走到今天,也是靠著自己的努力,知道其中的艱辛和不容易。”
錢主任聽到李長慶這麼說的時候,覺得這事兒有戲了,可誰知道,李長慶竟然在後面說了一個但是。
“但我這不是怕,要是我將這幾個人給招工了,紅心大隊其他的人鬧事麼?一個不小心,再將我給舉報了,我上哪兒說理去?”
李長慶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將目光看向周圍鬧事鬧得最厲害的幾個人。
蘇虎子等人看到李長慶看著他們,立刻將眼神躲閃到了一邊,甚至連身體都微微側了一下,力求不要被看到。
但隨著李長慶的目光看向他們,紅心大隊許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們幾個人。
被眾人目光灼灼看著的時候,蘇虎子等人不得不出面表態。
“我們雖然是渾人,可也不會去舉報人,這樣的事兒,咱老爺們不幹!”
蘇虎子彆彆扭扭說出這話的時候,其他的幾個人也連忙表示了,不能招工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錢主任忙就陪著笑說:“李廠長,您也聽到了,現在能放心了吧?莊戶人家,有個跳出農門的機會不容易啊!”
錢主任揣測,李廠長不是真的想將招工的機會收回去。
畢竟,如果要將招工機會收回去的話,真心犯不著在這裡與紅心大隊的人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李廠長在這裡留了這麼長的時間,顯然還是要給紅心大隊一個機會。
但就像李廠長說的,要是紅心大隊有人居心叵測,再告個刁狀啥的,李廠長就要跟著吃虧。
現在這幾個人都保證了,李廠長應該也不會再遲疑了。
但是,到底話說出去了,李廠長應該需要一個臺階下。
臺階小姑娘已經搭起來了,他要引導李廠長走下來。
果然,李長慶笑了,與錢主任握手。
“錢主任,您是個真心為社員們考慮的好領導,咱們紅心大隊的人,也大都是好的。大家夥兒也放心,我們雞蛋糕廠現在規模比較小,需要的工人也少。要是以後擴大生產規模了,說不定還要來你們這裡招工。”
有膽大的人立刻開口說:“那廠長您就擴大生產規模,多招幾個工人唄!”
李長慶失笑了,說道:“我們雞蛋糕廠能不能擴大生產規模,主要是看你們紅心養雞場的雞蛋產量。不是有句話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這個雞蛋糕廠的廠長,沒有雞蛋也沒有辦法擴大生產啊!”
眾人這時候,也都聽出來了,原來是因為雞蛋的關係。
李長慶這時候還不知道,他的一句話,竟讓紅心大隊的社員們對養雞場更加上心了,到了第二年春天,母雞抱窩的時候,家家戶戶都給養雞場送了小雞仔過去。
當然,這是後話。
錢主任覺得挺遺憾的,要是這樣招工的機會,每個大隊都能有就好了。
但顯然,這不可能。
最終,五個名額按照李長慶看中的人定了下來。
老蘇家一口氣多了兩個工人,再加上王香花在養雞場的工作,算下來,老蘇家三個兒媳婦都是有工作的人了。
這可讓紅心大隊的社員們看得眼睛都要紅了。
憑是誰家,一口氣多了三個工人,都要招人羨慕嫉妒的。
但羨慕也罷,嫉妒也罷,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強求不來的。
畢竟,機會擺在面前的時候,他們自己沒有珍惜,怪不得別人。
當天晚上,蘇奶奶特意做了一頓麵條慶祝兩個兒媳婦要去城裡當工人這件事。
但實際上,蘇老三兄弟三個人現在的情緒算不上好。
媳婦去當工人,這或許是好事兒,但他們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被挑戰了一樣。
媳婦在城裡掙錢,他們留在家裡,咋想心裡都不是個滋味兒啊。
蘇小甜大概是看出來自家老爹的想法了,便依偎在蘇老三的旁邊。
“小甜啊,今天咋跑爹這裡來了?”蘇老三雖然失落,但乖女兒到身邊的時候,還是十分愉悅的。
他溫柔地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髮,眼底眉間都是笑意。
“爹,我媽要去當工人了,您是不是不高興呀?”
蘇老三嘆了一口氣,卻說道:“我高興,你媽去城裡當工人了,以後就有工資了,咱們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老蘇家窮了這麼多年,真是窮怕了。
他就是覺得,女人賺錢養家,男人留在家裡,也太沒用了一點,僅此而已。
“爹,以後您也有機會掙錢的,不過這一次去的是雞蛋糕廠,您一個大男人,去了不好。”
蘇老三沒想到女兒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入情入理的話來。
這話說得雖然不是十分有道理,但到底也是有些意思啊。
“小甜,你覺得爹以後也能有機會當工人?”蘇老三兩隻眼睛都要放光了。
以前,他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但那是因為媳婦沒有當工人。
現在他心裡也有一個想法,就是能和媳婦一樣當個工人。
蘇小甜忍不住笑了,她爹還真可愛,咋就想著當工人了?當工人也沒啥好的,再過上十幾年,工人也不是鐵飯碗了。
“爹,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我就是覺得,您以後肯定不會一輩子在鄉下種地。”
雖然女兒什麼都沒說出來,但蘇老三的情緒卻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梁秀當然也感覺到了丈夫心裡的不滿意,晚上回到房裡的時候,兩口子少不得要說上幾句,溝通一下。
蘇老三將蘇小甜的話學了一遍,說道:“小甜這娃給我寬心了,我現在也想明白了,不管你是去當工人,還是在家裡種地,都一樣。”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要是去了城裡,家裡這邊就照顧不上了。”梁秀遲疑地說。
“沒事,家裡不是還有娘?你要是到了城裡,專心工作就行。”
“孃的年齡也不小了,本來都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了,但我們三個做兒媳婦的,一個比一個顧不上家裡,我這心裡也不舒服啊。”
蘇老三覺得,媳婦接著說下去,是不是就要說自己不去了?
可是,蘇老三卻沒有等到梁秀說出自己不去城裡當工人這句話。
在說完了這一席話之後,梁秀的畫風一轉。
“可我想了又想,覺得還是要去。家裡現在這種情況,眼瞅著孩子們越來越大。首溫過幾年就要說媳婦了,接著就是次良,一個個都接上了,要是沒點兒活錢,到時候可咋辦?”
現實是最嚴重的問題,蘇老三立刻覺得蔫了,媳婦說的不錯,家裡沒有活錢,日子終究過不好,尤其是過兩年,孩子們一個個都要結婚的時候,就更加明顯了。
“媳婦,沒事,你去吧,家裡不是還有我們幾個,孩子們也大了,都能幫上忙了。”
聽到丈夫表示贊同了,梁秀的心裡舒服了很多。
她其實是個傳統的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十分滿意了。
這一次,也不過就是想去試試,原本想著沒有機會,誰知道,就這麼僥倖的成了。
“甜兒她爹,謝謝你了。”
“兩口子,說啥客氣話,就是以後,我就要一個人在家裡守著了,想你了咋辦?”
蘇老三說話的時候,眼中染上了一些情意。
梁秀被這樣火辣辣的眼神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看看你,孩子都多大了,怎麼還說這樣的話?”
蘇家二房,說的話大概與蘇家三房差不多,但終究,蘇老二也同意了媳婦去城裡做工人。
蘇奶奶倒是看的很開,兩個兒媳婦一起去了,多少還能互相有個照應,總比一個人去要好上很多。
三天之後,蘇家的兩個兒媳婦,以及大隊裡其他的三個人一同去縣城裡的雞蛋糕廠報道了。
蘇小甜有些不太適應親孃離開的日子,索性有幾個哥哥陪伴著,倒是沒有太大的落差。
為了避免蘇小甜想念親孃,幾個哥哥帶著蘇小甜上山去尋摸好玩意兒去了。
其實說是尋摸好玩意兒,可是幾個哥哥都很清楚,只要是小甜上山,山裡的好東西一股腦兒的等著小甜呢。
果然,這天下山的時候,他們還是滿載而歸。
可是,幾個小傢伙並不知道,蘇小甜還得到了更好的好玩意兒呢。
蘇小甜現在可以與山上的樹木溝通,那山上埋著的許多好東西都瞞不過蘇小甜。
因此,蘇小甜在樹木的指引下,揹著幾個哥哥,將好些好東西都偷偷的藏了起來。
藏在一個只有她知道的地方,還專門讓幾棵大樹幫著藏,保證其他的人都找不到。
蘇家兄妹幾個連著三天上山,每次下來的時候,身上的揹簍都是沉甸甸的。
就連遲意遠的揹簍也是沉甸甸的。
別人沒有注意,可是一直盯著蘇小甜的蘇小琴卻發現了。
對於這個,她羨慕嫉妒。
自從回來這兩天,捱打捱罵就算了,還吃不飽飯,為啥一個住在牛棚裡的黑五類崽子都可以吃飽,而她一個貧下中農卻吃不飽?
她不甘心,可是沒有當成工人,她也不敢回到城裡去,只能暗搓搓的躲在這裡受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