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想幹什麼!
專娘子在那聲“戒備”提醒時,就把揹負的弩機端在手了。
突!
弩箭穿透矮個趕鴨人的腦袋,屍體的雙腳先跳離了地面一下才“砰”聲倒出去,可見弩箭衝擊力有多大。
“殺……”鄒娘子一馬當先,揚刀叱吒之!
“殺!”南娘子藉著衝力從馬背躍下,她的兵器是特殊薄劍,擅長近身搏鬥。
“殺啊殺啊……”段勇夫和田勇夫揮矛刺擊。
劉清等其餘護衛將王葛包圍在中間。
前方的衝擊真正碰撞一起了。
高個趕鴨人速喊:“殺騎白馬的!”隨他吆喝,有壯漢鑽馬腹躲過了鄒娘子的環首刀。
哧!
南娘子得手,將另個趕鴨人抹了脖子。
砰!
段勇夫矛杆砸中一壯漢的肩,對方竟能硬生生抗住此擊,繼續朝後方跑。段勇夫提醒同袍:“小心,有力士。”
身有巨力者,才配叫“力士”。
形勢逐漸嚴峻時,遠處的農田有三三兩兩的百姓結夥跑來,他們真來幫忙,或和諜賊同夥?
唰……環首刀斜噼,鄒娘子終於將高個趕鴨人殺死,她懷疑趕鴨人全是飼人,最開始被弩箭射死的那個,或許就是想用口哨招遊隼。
刀被屍體的骨縫卡住,鄒娘子下馬背的同時就地而滾,借力拔出了刀,她快速跟一壯漢對擊,躲閃,壯漢掌力不卸,改擊馬腹。
休想得逞,坐騎傷亡是要扣功勞的,鄒娘子橫刀抹對方後腰。
再看南娘子,招式中鳥娜與剛勁並融,令她整個人似劍鋒,既寒厲又刁鑽,所有人唯她身輕靈利,輾轉騰挪都遊刃有餘。
敵方呼喊:“奪弓弩,先奪弓弩。”
專娘子警惕被包抄,她縱馬回騎,身體在馬背上倒轉,扣機栝,箭如流星!
突、砰!
射中!力士終歸也是血肉之軀。
劉清等護衛帶著王葛往後奔,得跟專娘子拉開距離。
緊攆專娘子的力士仍有三人,這時田勇夫的坐騎也被傷,他下馬跟鄒娘子合力對付一力士。
嗖……突!專娘子發空一隻弩箭後,再中一人,被射中胸膛的力士往後仰了仰,“啊”聲狂叫,將弩箭拔出,血跟著狂滋,駭人無比。
王葛回首正好瞥到這幕,她細聲柔音中帶著驚恐:“他是鐵打的?不疼嗎?”
劉清眼皮都跳了,先喝住隊伍:“停這。”不能離前鋒太遠。
他再回王葛:“肯定疼,他嘴裡的血就是自己咬傷的。戒備!”
劉清眼觀六路,制止快跑近官道的百姓:“停步,官署在繳賊。停步,你等各自歸田、歸家。”
眾護衛宏聲齊喝:“停步。”言罷,橫出他們的兵械。
有人聽話離開,有人三步一回頭,有人後退一段距離觀望。這時,前鋒的最後防線破了,有壯漢朝後隊襲來,他左手抓布囊,右手從中掏石塊擲。
這是個會使暗器的諜人。
撲!一護衛的坐騎被擲中。
嘶……馬慘叫著高抬步。
“嗖”一聲,劉清後面的箭兵發威了,射中壯漢的腹,可壯漢猙獰住臉色,仍能堅持投石。
就在箭兵搭弓再次瞄準時,劉清對側的騎士右手環向左手。
郡署擇選護衛時,因著隊形細挑的鄉兵,特意選了兩個左利手的位於護衛陣的左邊,當然,此舉也考慮萬一被圍,得以殺陣方式衝出重圍,到時兵械揮起來會誤傷王葛。
此騎士的小動作,在練武之人看來很垮、很隨意,唯有劉清、最後方的護衛察覺到。
劉清抬高聲音:“都注意……”
但那人不等劉清說完,環首刀已抓於右手,襲向王葛。
冬、冬……縣都亭考場四周槌鼓之聲響起,考生們知道申正了。每人將自己號牌拴在兩個木齒輪上,木齒輪擱在筐的最上邊,從哪個材料區領的筐就交回哪,然後離場等待後天清早發榜。
榜上有名者可進行次場的報名。
老亭吏囑咐王葛不必著急,一直等到沒多少考生了,才把工具筐交過去。就在材料區,老亭吏陪她安心等,這裡的主管匠吏是知道內情的,等通道的圍氈都扯掉,一輛輛柴車按序拉進來後,老亭吏和王葛坐上同輛車。
每輛車都高豎郵旗,如徐徐洪流拐上官道,向著東夷府出發。
半時辰後,地面出現血跡,隔一處一灘,灘灘刺目。啄食碎肉的野禽有的不懼車隊,在道邊和叢棘間興奮飛越。
王葛擔憂不已,是鄒阿姐帶的隊伍遭襲了麼?
此次又是李代桃僵之計,提前離開考場的是替身,替身被騎士隊伍重重相護,如果有賊諜盯著,必會上當。
真正的王葛只需要正常考試,申時後隨輜車隊伍返回縣城就行了。
替身還是專小娘子麼?王葛搖下頭,心頭添了分疑惑,如果是專小娘子,是駕馭不了白容的。白容只認她、桓真、王恬和司馬衝。
運輸輜重就是慢,天黑下來後才進城。東夷府外,鄒娘子、劉清等候她多時,不過二人身邊還有個矮瘦的小郎……怎麼像王恬?
“葛阿姐,沒想到吧,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小小少年把燈籠挑到臉旁,面孔十分清晰,全無重逢感慨。
王葛被他的歡悅感染,也笑得眼睛彎彎。“王郎君何時來的?”走近三人,她聞到的是沐浴後的清爽,路上那些新鮮血跡在她腦中又閃現一次。
鄒娘子:“咱們邊走邊說。”
王恬調皮更劣,頭兩步還好好的走,第三步就勐得往劉清背上竄。
“多大人了,猴似的。”劉清訓歸訓,還是接穩了對方。
王恬又熘下來,跟王葛講述他來襄平送信,正好趕上這場郡比試,就充當一回替身。
鄒娘子瞧出王葛的吃驚,補充道:“是這樣,不過原本替身不是阿專,阿專不會騎馬。起初連替代白容的馬都定下了,恰好王郎君來兵曹,兵曹史覺得王郎君年紀小,俊秀,扮成你也沒問題。王郎君性格……挺好,兵曹史一說,他就欣然答應。”
王葛心裡有數,估計是王恬答應的太痛快,反而讓兵曹史懸心不已,後悔提這要求了。“幾位阿姐沒傷到吧,路上,我看到有好多血跡。”
“放心吧,有傷的,沒有重傷的,武力不行怎會派來保護你。”她嘆聲氣,再道:“這次行動不光是護你、防縣郊還隱匿逆賊,主要針對的,是兵曹內的諜兵。”
王葛一點就透,問:“在護衛我的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