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等人站在了那處山巔之上。
他揮了揮手,山巔雲霧漸散,前方的景象,漸露崢嶸。
當徹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後,洛毅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果然……”
前方,是一片戰場。
一片古戰場。
屍骸遍地,各色旗幟斜著插在地面之上。
刀兵相交,腐朽不已。
先前洛毅踏出這邊陸地之時,心中便有些猜測。
灰暗的天空,渾濁的霧氣,焦黑的土地。
當年洛毅領軍打仗之時,這種景色,見得最多。
每一處戰場,都瀰漫著硝煙。
可此地縱橫近萬里,以萬里之地作為一處戰場,可想而知當年的戰況有多麼慘烈。
少年李天祥微微蹲下身,他從山巔之上挖出了一塊顱骨。
“老爺。”李天祥伸手將這塊顱骨遞給了洛毅。
洛毅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
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塊顱骨。
這顱骨,很小。
應該還是一個還未及冠的孩子。
洛毅輕輕一跺腳,整座山忽然一顫。
無數的屍骸從山體之中顯露而出。
饒是洛毅,此刻都不由得心頭一顫。
這……是一座屍山。
洛毅又扭頭望向前方,他的神情變得凝重而嚴肅。
萬里之地,皆屍骸。
這種程度的大戰,史料之中不可能沒有記載。
而在史料之中有過記載的戰爭且規模達到了這種程度的,應該就只有……
“十萬年前,幽冥之亂。”
萬里之地皆戰場,戰場之上皆殘屍。
洛毅也終於明白,為何一來到此地,自己便有些心緒不定。
他悄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是鬼手在作祟。
這裡曾是一處人族修士與幽冥大戰的古戰場。
此地或多或少還留存有一些幽冥之氣,雖然過去萬年之久,大多已經自行消散,可這種冥冥之中的擾亂天時地利的幽冥之氣,仍舊是讓此刻踏足這片戰場的“人和”,感到不適。
“下山。”
洛毅率先走下這處山巔。
既然這裡是一處萬年之前的戰場,那麼琉璃道院此次的大比,到底意欲何為,似乎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再聯絡先前玉簡之中所說的神魂牽引,洛毅心中有了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
但是此時的他還不敢完全確定,他需要走入戰場最中央,才能最終確信自己的想法。
一行人緩緩朝著戰場最中央走去。
殊不知,此刻在別處登陸的修士,已經有人無意間,牽引了神魂……
其中便有無恨宗的修士。
他們從另一端登陸,剛一上岸,便有修士與這片戰場之上的某一具屍骸產生了某種一種難以言表的共鳴。
下一刻,這名修士便彷彿老僧入定一般,安靜的盤膝在原地……
牧倉看著這位無恨宗的修士,在多次確定了他沒有性命之危後,牧倉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原來如此,所謂的神魂牽引,居然是要與此地的屍骸產生共鳴。”
“這種牽引,像是入夢一般,可是真實無比,不對,或許就是真實的,但是……”
牧倉眉頭又皺起:“產生共鳴之後,神魂究竟被牽引到了何處?”
牧倉想不通。
當然,無恨宗這位弟子無意間與此地屍骸產生共鳴,從而做到了玉簡之中所說的神魂牽引,讓不少人紛紛側目。
下一刻,便已經有人開始效仿。
漸漸地,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完成了這種玄之又玄的神魂牽引。
越來越多的人彷彿老僧入定一般,盤膝坐在屍骸之旁。
只不過隨著時間與人數的推移,大家有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這種共鳴,不是唯一性。
就拿牧倉來說,他發現自己只要想與這些屍骸產生共鳴,一路上至少有數十具屍骸,能夠讓他牽引神魂。
當然,這或許是因為牧倉的體質特殊,他畢竟是天生道體。
能做到這般令人豔羨的地步,似乎也不足為奇。
但是一些資質極好的修士,同樣能夠與多具屍骸產生共鳴!
如此一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選擇那些還留存有一些不俗氣息的屍骸。
不管這種神魂牽引到底會將他們引向何處,可既然是與此地這些屍骸有關,那麼想來只要這些屍骸的境界越高,這些屍骸生前的資質越好,自己神魂牽引之後,也定然有一番不俗的機緣。
隨著眾人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一股詭異的“屍骸之爭”,緩緩揭開了帷幕。
更多的人去爭搶那些體內仍舊留存有不俗氣息的屍骸,為此甚至大打出手。
尤其是那些山澤野修,這些人能夠有幸參加這次大比,已經是一場機緣。
此刻為了所謂的機緣,已經快要紅了眼睛。
甚至已經有人大打出手,鬧出了人命。
牧倉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你們跟著我,向戰場中央進發,不要與人起爭執,若有人與你們爭搶屍骸,讓了便是。”
牧倉看著那些爭搶屍骸之人,有些兩人各自拽住屍骸一段,同時用力之下竟然直接將屍骸分成兩半。
牧倉不由得眉頭皺緊,不管怎樣,死者為大。
況且這處戰場之中的屍骸,皆是人族先輩。
對先輩的屍骨如此不敬,牧倉的思緒變得有些沉重。
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到了那種入定的狀態。
但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瘋狂的搜尋整片戰場,意圖尋找那些看上去很是不俗的屍骸。
與此同時,海岸邊多了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年輕人。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
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古戰場,隨口問道:“現在能確定那洛毅的位置了嗎?”
中年人閉上眼,沉吟片刻之後,緩緩點頭。
年輕人嘴角微微掀起,“那便出發吧,先解決了他,再去進行神魂牽引。”
“這喬家倒也捨得下血本,區區一個北域蠻夷罷了,竟然能讓喬家損兵折將至如此地步。”
年輕人嘴角的笑容逐漸變得不屑。
“這喬家,還真是一灘扶不起來的爛泥。”